“严兄,负责率大军防戍谭崆城对面区域的是汤舜允麾下重将董奇和郭涛,两人都算是悍将,但论起智谋来却寻常得很。董奇长于战阵拼杀,但为人冲动易怒;郭涛则始终以汤舜允作为榜样,似乎也信奉强者为尊的哲学。这一次殷都中肯定不会下什么命令,一旦将士鼓噪,他们可能会趁机进兵!”孔笙站在严修身侧,俯瞰着谭崆城下的一片荒野,心中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她这些年始终作男装打扮,和严修日夜相处中,对这个来历神秘的男子越来越好奇,最终竟有了别样的好感。
“唔,我就等着他们耐不住性子!”严修轻笑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了一股自信,“不管怎么样,一旦汤舜允离开病榻,董奇郭涛都必定会因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代价!只可惜,周国的情势变得太快了,谁会想到,堂堂周侯竟这么容易就被人打败,那位幽夫人还真是手段非凡!”
孔笙顿时沉默了,犹豫许久,她才低声道:“这件事情确实蹊跷,但和先前的一系列变故联系起来,还是有一点端倪可循的。我甚至怀疑幽夫人和其他三大门派之一有关系,唉,姐夫一直都不知道,其实那时将他的乡邻屠戮殆尽的黑衣蒙面人,就和幽夫人有关……甚至十八年前的变故也是如此。这位美艳王姬,着实令人不能小觑啊!”
严修倏地一怔,但很快将目光投在了别处。“管不了这么多,如今我能顾得了商国一头就颇为不易了,其他的只能交给他人去操心。倒是许凡彬和明萱姑娘始终不能明着结为连理,殊为可惜啊!”似乎有意避开孔笙,他感慨了一声便快步走下了城墙,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角落中。
正如两人预料的那样,由于汤舜允的意外受伤,商国重将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暴躁,董奇和郭涛可谓是一拍即合,不待殷都有令就挥师攻来,势如破竹地连下三城。消息一传开,商国之内固然是为之大哗,其他各国也无不心惊。
严修的应对却相当冷静,既然是在他国国土上,他就用不着考虑对方屠戮百姓,因此在董奇和郭涛分兵驻守城池,兵力有所减少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展开了夜袭,利用谭崆城一带的有利地形展开了阻击,战果颇为丰厚。他每战以商国大军为先锋,中州新军为策应,神出鬼没的军队让董奇郭涛大大吃了苦头。除此之外,有了黑水宫的情报支援,孔笙亲领的五千大军又烧了董奇郭涛的粮草辎重,战况顿时陷入了僵持。
孔笙端坐于黑翅天鹏上,俯瞰着下方的行军队伍,脑际一片宁静。由于商侯汤舜允乃是篡位自立,因此麾下的飞骑将并不算多,这一批辎重大军中更是只有区区一个飞骑将负责侦察,和她交手一个回合就负伤逃去,自然,示警的消息也此起彼伏地在下方大军中响了起来。
“已经烧了两批粮草辎重,这一次若是再被我偷袭成功,董奇郭涛就是不想退也不可能了!”她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在空中又盘旋了片刻就急速远去,底下众人无不吁了一口气。
“孔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根本就是敌军使诈,车内根本不是辎重粮草?”受了严修之命负责辅佐的一个将领诧异地问道,“您怎么这么确定?”
孔笙含笑解释道:“很简单,车辙印有问题,前两次我们烧掉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粮草,车辙印远比这一次要深,而且行进速度也不对。那个飞骑将分明是故意逃去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方失去警惕心。依我看来,董奇郭涛的大军应该已经退了,还想趁此机会摆我们一道,欲图让这五千人马葬身于此!”
那将领听得脸色煞白,连连点头答应,不一会儿,原先埋伏在大道两侧的军马就陆续离开了既定地点,朝着孔笙指定的方向撤退,只余下数百身着对方衣甲的死囚负责佯攻。高空中,孔笙仍旧在黑翅天鹏上观察远处兵将,看到烟尘滚滚后就立刻落了下来。
“尔等都是犯了大罪的死囚,若是今次能够侥幸建功,不仅可以免罪,而且你们的家属可以凭借军功获得田地!”孔笙环视众人一眼,厉声喝道。一时间,她看到了那些死灰色的眸子中爆出了求生的神采,心中顿时大定。这些人也都是狠辣之辈,纷纷在身上划出道道伤口,看上去就犹如残兵败将一般。
冒牌辎重大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地呻吟哀嚎的甲士,顿时愣在了原地。待问明原委后,带队的蒋偏将顿时气急,他哪会想到敌军竟会突然退走,反而丢给了他们先前截杀时留下的俘虏作为包袱。可是,一想到汤舜允平素治军的习惯,他也不敢擅自追击,一面寄希望于大军回转,一面命人收容己方战友,浪费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循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