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早有这些心思,只是始终敢怒不敢言而已。石敬既然定下了基调,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便少了几分顾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该有的对策来,然而,思量再三,谁也拿不出一个上好的主意,兵权,他们如今最不能保证的就是兵权。一旦触及伍形易痛处,只要对方来一个兵谏,他们就全得吃不了兜着走。
“石兄,这件事情你与陛下商量过吗?或者说,你和阳平君殿下商量过吗?”太傅张谦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由于练钧如的坚持,如今朝中上下都只得称呼他的爵位,除非必要,否则闭口不谈使尊二字,这也让他们这些朝臣无比困扰。“阳平君殿下当初为了大局,不得不和伍形易达成妥协,若是我们轻易扰了这难得的太平,他会不会……”
“各位应该想到,若是此事有可能成功,阳平君殿下只有乐见其成的道理!”太史司马群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伍形易的掣肘不仅仅是针对陛下和群臣的,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他,如今他的后援就是我们这些中州世家,其次就是陛下,但是,难保伍形易不会对陛下施加什么影响。大家不要偏离了主题,我们现在该用什么办法铲除这个祸害,究竟是暗杀,还是明里……”司马群作了一个刀切的手势,眼神冰寒无比,“四国之乱来得正是时候,若是让他们结束了内乱分出手来,我们这里就再也没有好机会了!”
石敬和张谦安铭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示意众人聚拢过来,“大家应该知道,八大使令虽说乃是一体,但伍形易始终高高在上,俨然是众人之首,自然会有野心家心怀不满。如今常元重伤初愈,孔姑娘又已经成了阳平君殿下的红颜知己,其他人中,不少都是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所以,我多次查看分析,最终把目标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一席话顿时让众人既紧张又兴奋,连连追问不已,可石敬却在这个时候打住了。“各位知道这个答案就好,至于是谁,我不能随意说出来。总而言之,让他们内里自己作乱,我们要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这一番密议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渐渐散去,然而,一盏茶功夫之后,司马群和张谦安铭便又回转了来,小心翼翼地掩上了房门,这才郑而重之地坐了下来。
“看来那个消息是真的,我们七大世家中,竟有人投靠了伍形易!”司马群轻蔑地一笑,口气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今次石兄的手段极其高明,就算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一旦传扬出去,伍形易也必定要时刻注意左右,久而久之未必就能保持如今的精诚团结!”
“想不到公输坊竟会做出这种事情!”张谦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张家和公输家世代联姻,关系算是密切非常的,谁会想到在这个当口出了变故,“石兄,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这个消息究竟可靠么?”
石敬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秉性,若是没有证据,哪里敢胡言乱语?公输坊乃是掌百工职事的司空,虽然在朝中的官职算不上十分重要,但公输家的势力却非同小可,只是在七大世家的排名中始终靠后而已。这个消息我是从黑水宫得到的,然而又暗地遣心腹调查了几个月,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公输坊紧张的模样,这么看来,决计错不了!”
众人顿时全都沉默了,过了许久,安铭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虽说石兄和我们都致力于七大世家荣辱与共,但出了害群之马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大家就不要执着于这一点了……石兄,你刚才说使令中有人怀有异心,究竟是故意让公输坊去传话,还是真有其事?”
“空穴来风必有因,大家就姑且听之好了!”石敬狡黠地一笑,口风突然一转,“各位想必不会忘了这一次周侯遣世子樊嘉前来拜谒天子之事,先前阳平君殿下对我提起过,似乎兴平君姜如这个身份吸引了很多人,看来,陛下的御座仍然是不稳的!”
其他三人微微点头,连连苦笑不已,对于这个问题,由于先王姜离早就有了遗诏,他们纵有异议也没有置疑的余地。好在新王姜偃看上去颇有可塑性,他们好歹也有了企盼,只是……
“可惜了,若是阳平君殿下有姜氏血统……”太宗安铭突然感慨了一声,但立刻醒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用话岔开了去,“话说回来,如今少师严修在商国谭崆城镇压局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起色。汤舜方那个人大家都见过,比其父更加懦弱可欺,要他应付汤舜允,还不如让他去花天酒地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