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了一通之后,她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眸子中的水光却难以掩盖。“对不起,今夜的这些话请许公子就当作是明萱的梦呓之语好了。我只需将许公子的答复回禀师门就可以不必忧心这些事情了。我不是做大事的材料,也无意仿效当年师叔白衣飘飘游说四国的壮举。明萱只是一个小女子,只希望和心上人共度余生,无意以容貌倾倒众生,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能够做主的。许公子,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望请保重!”她偏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背影竟是显得萧索无比。
“明萱小姐留步!”许凡彬神使鬼差般地出口喝道,待到明萱转过头时,他却茫然不知所措。“小姐,我知道你是不得已,只是……你可否告诉我,你究竟……究竟是否对我有意?”他万万没有料到,只是数次见面就生出了这一段情孽,一时心乱如麻,竟不顾一切地问了出来。“我自从见到小姐之后便一直仰慕你的风仪气度,若是小姐愿意……我……”他几乎是硬生生地将远走高飞四个字吞了下去,师门恩情尚未报答,父侯看重也还未回报,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抛下一切?
“许公子,缘分二字已经断定了一切,我们二人只是有缘无分而已。”明萱的眼眸瞬间又变得清澈明亮,“今日一别,想必再见之时已是誓不两立,这情缘……斩断也罢!”她说着便轻轻在佩剑机簧上一按,只听铮地一声轻鸣,一道亮若秋水似的光华便自剑鞘上露了出来。“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所谓情爱也只是过眼云烟,许公子就忘了我明萱吧!”她淡然一笑,一道耀目的长虹倏地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就此别过!”
许凡彬怔在当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只听明萱曼声吟唱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一声清啸后,一抹青影倏地闪过,她的身影便湮没无踪,仿佛根本未曾出现似的。许凡彬望着那犹带余温的石凳,心头已是空荡荡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十一章 应对
太傅张谦、太宰石敬、太宗安铭和太史司马群此时齐集太宰府,个个脸上都是阴霾密布,愁云惨雾弥漫着整个书房,无声的寂静之中,一场莫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着。中州局势已经复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论是各大世家贵族还是地方豪强,对于这场来临得过早的风暴,他们一时间全都是束手无策。
“好了,大家不要都摆着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果我们还这么沉默下去,恐怕这江山社稷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太宰石敬再也忍不住心头焦躁,第一个站了起来,“伍形易如今就希望我们保持缄默,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一旦被他成功扶持傀儡上台,我们也是一个死字。中州的这些世家都鼎立了数百年,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实力不凡?新君即位那几年或许不会动我们,但是将来呢?”
“石大人所言甚是,然而,我们手中即便有私兵,又哪里能够抗衡伍形易控制的王军?”太宗安铭无奈地摇摇头,苍老的脸上疲色尽显,“我们如今虽然未曾失去自由,但一举一动都是受人监视。倘若不是先祖留下了这么一条贯通各府邸的绝密地道,怕是我们连见一面都困难!唉,苍天降此逆獠于中州,难道是连天公都要绝我社稷么?”他一向掌的就是祭祀礼仪,这时更是生出了一股绝望颓废的情绪。
“够了!”太傅张谦冷冷地叱喝道,“两年前使尊降世,谁都以为是天降吉兆,佑我中州,现在说天降逆獠又有何益?依我看来,当日陛下和伍形易那厮说什么使尊殿下斋戒祈福就有名堂。你们在四国诸侯朝觐时也应该看清楚了,无论是应对举止亦或是待人接物,那位殿下都毫无失当之处,如此人才,让他行那种神鬼之事作甚?我就是弄不明白,陛下明知伍形易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答应这件荒谬的事情!”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群突然长叹了一声,顿时让书房中的其他三人心中一惊。“此事我原本想一直隐瞒下去,如今看来不得不告诉各位了!”司马群掌管的是历法记事,平时也得华王姜离信任,因此比之太宰石敬等三人,他心中装着许多王族密辛和朝中隐秘,“各位可还记得那位奉了陛下之命游历各国的兴平君姜如?”
“唔,自然记得,此人论辈分本应当是陛下的侄儿,蒙陛下恩宠收在膝下抚养,算是中州王子。我听说他在外面颇有建树,和各国权贵都有交情,无论是周侯还是夏侯都待其极为亲厚。”石敬说着便勃然色变,“怎么,难道他的身份别有干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