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交合的刹那,练钧如就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神智早已跟不上肉体的厮磨,即便他心中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那形同野兽般的躯体仍旧在不停地驰骋挞伐,仿佛是永远不知疲倦。终于,在一次又一次地努力遏制心头欲念之后,他终于疲惫地伏在了离幽身上,浑身上下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
“姑,姑母,你,你为什么……”练钧如挣扎着问道,目光中早已没了那熊熊燃烧的欲火。
王姬离幽也早已动弹不得,却只是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屋梁,许久才迸出了一句话。“如儿,你知道我究竟有几个孩子么?”
练钧如闻言大愕,他很想转头去看离幽的表情,最终却只得无力地放弃了这个打算。“据我所知,您只有樊嘉大哥一个孩子,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我根本就从未生过孩子!”离幽突然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大笑,眼眸中的怒火愈来愈盛,“嫁给樊威擎一年之后,我就从太医那里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养育孩子,也就是说,不管他樊威擎能有几个儿子,都不会是我的!”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吐露着那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对于丈夫也是直呼其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恩爱。
“樊威擎很聪明,他后宫中的嫔妾,都是四国世家的名门淑媛,如此一来,假若我一直无所出,就免不了要遭到休弃。那时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文昭适逢婚龄,也可能会被嫁到周国。他喜欢我的灵巧善媚,又听闻文昭乃是刻板的性子,所以最终和我达成了协议,先是让我佯装怀孕,然后在临产时,将让孟氏之女新产下的儿子记在了我的名下,然后赐死了孟氏,对外却宣称是母子皆亡,而这个时候,再向外界宣布,我产下了嫡长子!”
这惊心动魄的隐秘听在练钧如耳中,自然是格外骇人。然而,他还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何周侯会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还有,王姬离幽出嫁时不过少女,又怎会偏偏那么巧就无法生育?
离幽突然翻了一个身,左手轻轻地搭在练钧如肩头,一只大腿又搁了上来,无时不刻地撩拨着他的欲念。“我那时心性单纯,只想保住周侯嫡夫人的位子,也未曾细想,所以始终把樊嘉当作亲生子嗣养育。此事涉及到的所有内侍宫婢,也很早就被灭了口,只有那最初诊断我不能受孕的太医留了下来,直到十年前才寿终正寝。我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谁料,南夷使者前次秘密送来了一种摄魂香料,我一时好奇就在樊威擎身上试用了一次,结果他在迷迷糊糊间道出了一切,正是他用所谓补药夺去了我怀孕生产的机会,然后处心积虑地安排好了一切,就是想让中州血脉永不可能染指周国!”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练钧如突然坐了起来,目光中尽是难以名状的恐惧。即便早知道周侯樊威擎乃是一个伪善之人,他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斯地步,夫妻之间相疑至此,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如儿,大概我那兄侯没有告诉过你,中州的血脉,乃是出自传说中的伏羲天神,故而才得天神谕示,派了使尊前来辅佐。这虽然是遥远的传言,并非一定可信,但四国诸侯却无一人敢忽视这个传说,所以,中州许嫁各国的王姬,一般都不可能诞下子嗣,纵是女儿也逃脱不了早夭的命运。我自从得知此事之后,足足暗中调查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练钧如望着王姬离幽凄然的面庞,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怜悯的情绪。
第十七章 重逢
慈海缓步于丰都街头,一身黄色僧袍显得格外碍眼,路人无不频频侧目。这年头,佛门子弟实在是不吃香,佛宗除了几处大山头还有香火之外,旁的小寺庙都是凄凉度日,时常有和尚忍不住山居清苦而去还俗的。倒是道门在各国倾力支持下兴旺发达,天下四大门派中,除了黑水宫行迹莫测,其他三门都是道门一脉,无忧谷甚至号称乃是秉承了老子正道。久而久之,潜心慕道的越来越多,而一心礼佛的则是愈来愈少,除了些许固执老人之外,佛门子弟竟是等闲难觅身影。
一个酒肆的伙计一见慈海的人影朝这边过来,立刻就慌了,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孤身在外行走的僧道,往往并非俗类,何况慈海这人一看就是年纪不小,他也只能打叠精神应付。“这位大师,您是来化缘的么?小店内只是沽酒,这斋饭一类可是……”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还想再把话说得宛转一些,谁料完全白费功夫。
“老衲说过要化缘么?”慈海冷笑一声,没有半点出家人慈眉善目的模样,“给我来五斤上好的烧酒,要是有肉食也准备一些,老衲还要带着上路。”以往在山间时,他也时常猎些野味,山民们要是求他救治,总也会送上一些猎物,他这个和尚可不是吃素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