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不要猖狂!如笙小姐乃是一代名姬,岂是你说见就见,轻易亵渎的!”胖子狠狠一拍桌案,倏地站了起来,眉宇间狠厉之色毕露,“别以为你是周国权贵子弟就可以无法无天,告诉你,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夏国斗家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樊嘉就动了真怒,“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扔出去,直接送给令尹鲁嘉佑!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个出言不逊的肥猪有什么本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随侍一旁的两个护卫立刻应承了一声,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准备动手。
“大哥且慢!”练钧如在听得对方说是夏国斗家时,便不由脸色一变,连忙凑近樊嘉耳边,低声打圆场道,“不过一句玩笑话,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闹得朝野皆知,岂不是正中了对方下怀?大哥要整治这种家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你若是真的想见那如笙小姐,我为你上楼去请就是了!”
樊嘉这才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两个护卫回来。就那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胖子的随身侍卫就全都被鼻青脸肿地扔了出去,自己也是几乎遭殃,此刻见对方停手,撂下一句狠话后便如蒙大赦地准备开溜。“小子,你等着,惹了斗家人,我和你没完!”
练钧如横竖看着这个胖子不顺眼,砰的拍案而起道:“斗家人又怎么样,如今夏侯的外甥斗昌就在丰都,阁下是不是要他来和你一见?”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丝讥诮和轻蔑的微笑,“来人,回府去看看斗兄是否有空,让他前来见见这位同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品出了其中滋味。能请得动斗昌的,又怎会是平凡人物?须知斗家不仅是夏国世家,而且斗昌更是夏侯的外甥,怎么想也比那胖子更尊贵。果然,胖子一听这话就脸色大变,嗫嚅了好一阵后,竟是一跺脚就转身离开了,和丧家犬没什么两样。
樊嘉不由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练钧如的肩膀,一副解气的模样。“如弟好手段,这种拿家名唬人的家伙,就该如此处置!唔,北冥先生,既然你说要请如笙小姐,我便请如弟代劳,如何,想必如笙小姐也不会拒绝吧?”
北冥节见那胖子离去,仿佛也是吁了一口气,笑容可掬地点头道:“自然可以,不过若是这位如公子能得如笙小姐垂青,怕是嘉公子就要失望了!”事到如今,他竟是一语直接道破两人身份。一听到嘉公子三个字,全场之中寂静无声,不少人都在暗地捶胸顿足,人人都知道公子樊嘉乃是喜好风月之人,为何适才始终没有想到,竟是失去了阿谀奉承的机会。
樊嘉先是一愣,随后便朝着练钧如挤眉弄眼,“如弟,你听到了没有,北冥先生已是说得分明,若是你真能拔得头筹,那我也只能认命了,哈哈哈哈!”他见练钧如似乎有些尴尬,便忙不迭地催促他上去,反倒是没注意北冥节拆穿了他的身份。练钧如犹豫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又和身后的严修打了个眼色。
北冥节见目的已经达成,告罪一声后便引着练钧如往后院而去。只是穿过一条回廊,前院的嘈杂声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得无影无踪,练钧如环视四周,只见目之所及处,尽是郁郁葱葱的林荫草木,顿觉神清气爽。
“兴平君殿下,如笙小姐的绣阁就在那小楼之上,我未得召唤,就不过去了!”北冥节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清雅小楼道,“殿下能盘桓多久,就得看如笙小姐的心情了。不过,我还是想敬告殿下,如笙小姐不是寻常女子,您若是能得她青眼相加,对您今后的大业极有帮助,希望殿下能够把握机会!”
这话说得古怪,练钧如本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此时听北冥节话里藏着机锋,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然而,只看北冥节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子,他突然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好奇。北冥节能够在知道兴平君这个身份之后,还说出这种狂言,足可见其人身份并不寻常。
走出十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经意地留下了一句话。“北冥先生,能够如此算无遗策,看来你还真是一位能人,经营这楚情馆似乎不是你的本业吧?不过,我那兄长却并非好气性之人,你还是去多多应付他才对!”
看着练钧如消失在了小楼入口,北冥节不由苦笑,那句话虽然平常,警告之意却是清清楚楚。如今的情势愈来愈乱,他之所以一改往日隐于幕后的习惯,突然出现在前台交接权贵,为的就是及时把握局势。他抬头望着头顶的朦胧月色,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身不由己之说,不仅适用于朝堂权贵,也同样适用于他这种江湖草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