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文和孟庆超提着酒瓶子就奔上去了,不过奔了几步却退缩了。他们认出打人的是谁了,是县里有名的一个地头蛇,叫陈建霆,电影院门口开录像厅的。那个年代放得几乎都是古惑仔的片子,同时也是放给有古惑潜质的小孩们看的,拳脚上没有三下两下还真镇不住场子。而陈建霆是个很出名的人了,有学校里干群架的时候,吃不住劲的一方经常是好烟好酒请这位出来说和,但凡他出面总能镇住。县城那个小小的江湖,传说人家也是打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懵头懵脑的孩子遭遇到了陈老大暴风骤雨的拳脚耳光。估计他是气极了,这么大点的小屁孩都敢挑战他的权威,张素文被踢飞了啤酒瓶子,肿了半边脸,孟庆超更惨,直接被一拳干塌了鼻梁,在不住地求饶。武小磊慢了一步,他冲上去时,被陈建霆撕着头发,左右开弓,噼里啪啦连扇了七八个耳光,然后一脚踹出几米远去。
“小王八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折你们的狗腿。”
陈建霆潇洒的甩甩袖子,向那个妖娆的女人走去,刚勾搭上一个来跳舞的,没想到被这群小混蛋坏了兴致。他像往常一样教训着这群不长眼的货色,这个强势的方式,在那个年代,总是能博得女人异样的青睐。
不过他没注意到,背后被扇了几个耳光,嘴角流血的武小磊两眼冒火地看着他。这也是位不吃亏的人,好歹是局长家的儿子,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他知道打不过对方,他想躲着,可面对着几十上百的围观群众,在那些嗤笑声中,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他听着旁观的窃窃私语和笑声,看着耀武扬威而走的陈建霆,一刹那按捺不住怒火,起身操起羊肉串摊上割羊蛋羊腰的钝刀,像野兽一样,疯狂地嘶吼着,追上去了。
那个女人最先发现,她惊呼了一声。陈建霆省悟稍迟,他转身时,那满嘴是血的武小磊已经扑上来了。他急忙格挡,不料怒极的武小磊已经状似疯狂,持刀乱刺。陈建霆手被划伤之后,气急之下,欺身直进,两手掐住了武小磊的脖子。这时候,他感觉到了前胸一阵剧痛,低头时,那柄刀已经没入了胸口,慢慢抬头,他看到了武小磊狰狞的面孔,在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打听过,老子是谁吗!?”
那股痛苦蔓延在陈建霆英俊的脸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慢慢地,随着武小磊手一放,委顿在地上,抽搐着,蜷缩着,在他倒下的地方,形成一摊数米见方的血迹。
人群炸开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男人恐慌的脚步声,混乱中,杀人的武小磊消失了。
从那天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之后,一直到今天,十八年过去了……
……
这就是十八年前的821杀人案,余罪轻轻地放下了案卷,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似乎目光被照片中怵目的血迹、尸体、刀具刺激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凶杀案,他一直以为这个激情杀人案应该不那么难,不过仔细看过之后,即便过了十八年,那些取证的旧照仍然有挑战他承受能力的效力。
“大致案情就是这样,当时派出所、刑警队包围了他家,离案发不到四十分钟,不过已经没人了……控制了他的父母,之后又把他一起喝酒的这几位同伴传到了刑警队,都是刚高中毕业的孩子,一见杀人都吓傻了,审了几次没问出所以然来……据当时经办的刑警了解,这个武小磊在同龄人里就属于刺头角色,一般打架不吃亏的。”袁亮道,看着余罪。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奇人的一个不同点,就是看案卷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看得很慢,特别是那些现场照片,边看边闭着眼睛,像在回味那个惊心动魄的快感一样。
“后来查过几次?”余罪问。
“不下十次,陈建霆还有两个兄弟,他们父亲是一中的教师,以前每到开两会就拦车告状,说咱们公安不作为。几任局长也下过狠心要把这件案子了了,表面上看确实不是什么难办的案子……可办法用尽了,就是找不到线索,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袁亮道。
“把他爸妈抓起来,让我们所长审。”李逸风道,对于余罪审人,有足够的信心。袁亮笑了,提醒道:“抓一对老太老头可不是我们刑警能干了的事啊,这招不是你的发明,曾经有人用过……要是同伙的话有可能能咬出来,可这是亲生儿子呀!儿子出卖父母有可能,父母卖儿子,可能性不大。”
“先不要下定论,我们从头开始,对了,袁队长,死者父亲现在还告状?”余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