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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分的哪门子家!大哥可要想清楚了,就算是桐儿毁了容,太子殿下也未必会改娶侄女!现在咱们闹了分家,岂不是让柳家看笑话?”沈二老爷脖上青筋突兀,面孔涨的通红。

与之相比,沈大老爷便显得平静多了。他并不动怒,淡淡道:“分家也只不过是分开来过日子罢了,与太子殿下有何干系?你我兄弟二人早就成家生子,各过各的,有何不好。”

沈二老爷心知,这不过是大哥的借口。

自己多番向二殿下出手,尽数失利;大哥眼看着就要祸及自身,便连忙舍卒保帅,想要与自己断了干系,好继续在陛下面前做个忠臣仁子。

“好,大哥若执意要分家,那就让爹来与我说。你虽是当家人,可爹他老人家才是国公爷,才是这安国公府的主子!”沈二老爷不依不饶,怒道,“我就不信,爹会容着你这样干!”

说罢,他甩袖而去。

肖氏见状,连忙哭哭啼啼地跟上。抬眼间,眼底俱是怨恨。

如今沈桐映毁了容,终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闭门不出。沈桐映破了相,又怎能做太子妃?肖氏为了此事操碎了心,连忙去慈恩宫,恳求沈皇后保住沈桐映的太子妃之位。可偏偏在这等紧要关头,沈皇后却是语焉不详,支支吾吾,也给不出个准信来,让肖氏愈发焦急。

沈桐映是她心头爱女,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她又怎不心痛万分?

这一切,本该是由沈兰池来承受的,谁料到最后竟会由桐儿代受!那沈兰池害得桐儿如此凄惨,现在大房还翻脸不认人,闹起了分家,生怕被祸及,真是薄凉至极!

二房的夫妻两各怀心思,离开了大房。

沈辛固看着弟弟与弟妹离去,微微一叹,眼前兀的浮现出过往旧事来。

十岁前,他还不是沈辛固。

“沈辛固”这个名字,属于楚京城中安国公府的大少爷;而他,则被养父母取名叫做沈良。沈良的养父母虽为人纯善,却家境困顿。沈良小小年纪,就得捡柴卖薪,洗衣做饭,日子过得极是清苦。

饶是如此,养父母却常常对沈良说:“你是大官之后,总有一日,你爹会上门来认你。那时,便是你向我二人报恩的时候。”说罢,还与他看一把小小金锁,上头写了个“沈”字,说这便是信物。

沈良本以为这于山中捡柴的日子便是他的一辈子。未料到,有一日,一位贵夫人找上门来。这一找,便叫沈良的一辈子也变了模样。

这位贵夫人,便是安国公沈瑞的正室夫人,吴氏。

吴氏的长子沈辛固也不过十岁,在六七年前被拐子骗去了。寻寻觅觅数年,吴氏也没能寻到长子。京城人都说,都怪安国公沈瑞脾气古怪,结怨太多,甚至得罪了江湖中的道上人,这才惹来报复,丢了长子。

吴氏多年寻觅无果,却突然听闻这山里有个小孩儿,七年前被收养,年岁与长子差不多大,身上还带着一把刻有“沈”字的小金锁,顿时心底大喜,笃定沈良便是被拐走多年的长子,立即要上门来接回孩子。

沈良犹记得,那日山里下着大雪,一位披着灰鼠色大氅的妇人领着个玉雪可爱的小公子跨入房中。这妇人打扮得好不富贵,令漏风的破棚子都整个儿亮堂起来了。她牵着的那小公子,亦如菩萨前的童子似的。

吴氏进来时,一边走,一边笑着对那小公子道:“殊儿,这就是你哥哥,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哥哥被贼人拐去时,你也不过一岁余,也许是不大记得了……”

吴氏笑着进来,待看到沈良的面孔,又僵硬了神色。

原因无他,只因为沈良并非是她的孩子。

就算孩子被拐去了多年,也许早已大改了容貌身材,可吴氏身为母亲,又怎能分不清自己的亲生孩子?

沈良并非是她所要找之人,她心底无比清楚。

遗憾之余,吴氏也有了几分警觉。这沈良与夫君沈瑞有几分相似,身上还有沈家信物。那养父母也说,这沈良乃是京城大官沈家之后。这其中,兴许有什么玄机。

出于直觉,吴氏命人仔细调查沈良身世,果然叫她发现了端倪——

事情便是这么巧,沈良确实是沈瑞的孩子。只不过,沈良的生母是个烟花女子;她偷偷摸摸生下孩子不久后,红颜薄命,早早地去了。老鸨好心养了一阵子沈良,舍不得继续花钱,便干脆丢给了一户生不出孩子的猎户人家来养。

吴氏当即笑着说,沈良也是安国公府的子嗣,自然要接他回家去认祖归宗。沈良的养父母皆是千恩万谢,拿了百两银子,便眷恋不舍地送了沈良上了吴氏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