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在黑暗里笑起来,漫不经心,“本来就是烂命一条,苟且偷生,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还说得上什么心愿?”

她听得心里一沉,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们一起在黑暗里沉默着,只听到洞顶上的水凝聚在钟乳石上,一滴滴地滴落在潭中,此起彼伏,绵延无尽。

“真是讨厌的声音,”原重楼喃喃,语气烦躁,“弄得像到处在下雨一样。”

“你不喜欢下雨?”她随口问。

“嗯。我恨下雨天,”他仰躺着,看着黑暗,“可惜滇南的雨季长得出奇。每次下雨我都去喝个大醉,一觉睡到天放晴。否则,就会觉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了笑:“会觉得这个世间到处都有人在哭。”

“为什么?”苏微有些奇怪,“哭?”

“可能是母亲的缘故吧……”原重楼喃喃,语气虚无,“我对于她唯一的模糊记忆,就是她总是在不停地哭泣……而外面又下着无止境的雨。”

那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唯一的记忆?是去世了吗?”

“是啊,”他淡淡道,“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

“没什么,”他在黑暗里仰望着头顶,平静地回答,“这一辈子我没有和一个人提到过这件事……在快要死之前说一下也好,免得憋到下一辈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