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和冰块一起爆开,碎片从手里掉下来,他勾起嘴角,弧度微杨。
在这种时候,如果谁敢来招惹,毋庸置疑,绝对会成为泄愤的工具,巫维浅看了眼地上的玻璃渣,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件事到此为止的可能性是零。
时间还是在往前走,黎凯烈知道巫维浅身体的状况之后,心情绝对称不上好,第二天他用阴沉的语气打了电话给雷德,说明了小提琴的失而复得之后,然后和巫维浅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步调。
结婚的事自从被提上日程,两个人几乎没有做过其他准备,不是女人,所以没人需要去挑选婚纱,更不打算举办什么盛大的婚礼,他们都怕麻烦。
“你房子外面那块空地不错,找些人来搞个聚会就行了,反正你喜欢热闹。”这一天他这么对黎凯烈说。
“你错了,我不喜欢热闹,我喜欢的是你。”认真反驳的话一如既往的火热而具有攻击力,“是我们结婚,找别人来做什么,就我们两个,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他在床上摸着他睡衣下的身体。
“你们可以热闹,我可以享受我一个人的安静,各取所需,不用管我。”他在计算日子,“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已经在做了,也许我们可以选在同一天,省去庆祝两次的麻烦。”
“其他人吃东西开玩笑,你一个人坐在旁边,我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其实他们连结婚的日子都没具体确定,但这并不难,让黎凯烈眉头隆起的是另一件事,“你真的打算重新开酒吧?怎么这么快,连地方都选好了才和我说。”
这件事巫维浅曾经提过,没想到他行动起来竟然这么快,在寸土寸金,很难再找到好地段的曼哈顿,已经选定了地址,也谈妥了价钱,采用一次买断的方式买下了那家原来是咖啡馆的店面。
“这件事是我让奥文帮我留意的,我以为他会和你说。”奥文基本上也成了他的经纪人,“你要摸到什么时候?我说过了,我的体重很正常。”
他的言辞凛冽,黎凯烈的手腕被捏紧,“别告诉我你是在后悔最近不该和我上床,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你乖乖躺着别动就行了,我来做。”
黑发下的黑眸平静无波,隐含的嘲弄是十足的挑衅。
黎凯烈收回手,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忍住不碰他,“你来做的话还不是一样浪费体力,还是你躺着比较好,我会很温柔的,你知道我懂得怎么做让你觉得舒服,又不会累到你……”
他叙述各种可以既可以让巫维浅爽到,又不会对他身体造成负担的体位,而他的听众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听着他的各种情色叙述而面不改色的地步,“闭嘴。”
黎凯烈的嘴被一只手捂住,“睡觉。”
拉好被子,巫维浅关了床头的灯背过身去,背后传来几声低沉的笑,黎凯烈从后面搂过来。
一起睡下去,到半夜的时候,他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因此而转醒,黎凯烈的手脚没有继续缠着他,但床铺旁边还是凹陷的,凭感觉,他知道他坐着。
黎凯烈靠着床头,在抽烟,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一些彼此的习惯,比如他知道他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又比如黎凯烈也知道他喝过酒之后喜欢小睡,睡觉起来会有一段时间不想说话。
因为角度,他看不到黎凯烈在黑暗中的表情,黎凯烈也不知道他已经醒了,执着的目光在薄雾氤氲之后静静注视着他,像是两点火星。
是谁在保全公司的眼皮底下潜入他们家,把小提琴送回来,兰斯洛又是被谁注射过量毒品和精神药物,雷德手下,那个死人身上的抓痕……
黎凯烈微微扯动嘴角,露出的却不是笑容,汇聚着热力和森冷的眼底,有一抹藏的异常深刻的暗色,燎原似的燃烧开去。
他怕惊醒床上的另一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去摸他的头发,黑色的头发,就像那双睁开的时候冷硬内敛,又蕴藏凌厉的黑色的眼,然后他摸到他的手骨,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变化。
巫维浅的身材不算矮,走出去在人群里很显眼,他的身材很修长,肩部也不宽,高大挺拔,总是站的很直,黎凯烈不能确定生命力减弱之后,他是不是会继续瘦下去,变得虚弱,还是只是暂时的,能够养回来。
“维。”
巫维浅好像听到黎凯烈叫了他一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因为他似乎在那一个字里找到某种哀伤,仿佛从沼泽底部传出来的叹息,挣扎着吐出来,才见天日就又被掩埋下去。
又看了他一会儿,黎凯烈熄灭了烟,重新躺下,空气里正在消散的烟草味在向巫维浅证明这不是他的幻觉,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