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公公叹口气,犹疑了半天,才开口道:「皇上刚刚下了旨意,三日后,要对夏大人问斩……」
「什么?」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阮浪身子晃了两晃,险些站立不定。
身旁的衙役眼疾手快,忙伸手将他扶住。
阮浪双目圆撑,脸上的神情极度悲愤,不住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还没审讯,怎么就突然给首辅大人定罪了」
双喜公公四下看了看,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阮大人有所不知,皇上刚刚回京,顾纪昀就前来告了夏大人一状,局面一下子急转直下。龙颜大怒,立刻下旨命赐死首辅大人……」
说到最后,他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阮浪双眉一竖,立刻又问道:「公公,陛下要赐死夏大人,罪名是什么?」
双喜公公沉吟了一下,一字字说道:「罪名是……勾结边将、意图谋反!」
阮浪惊出一身冷汗,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这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造反,唯有夏大人不会造反!他一心拉拢蓝钰,不也是为了北渝的安定吗?蓝钰叛国投敌之错,怎能算在夏大人的身上?」
他气得全身发抖,双眸灼灼喷着怒火,咬牙道:「不行,我得去找皇上,我要把所有证据给皇上看,劝他收回成命,还夏大人一个清白!」
双喜公公不疾不徐的说道:「咱家劝阮大人,还是不要去求情了!皇上
有两条不能触碰的底线:一条是藩王无旨入京,一条是内臣勾结边将。任何一条底线,一碰即死!所以,你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圣意已决,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送行——
黑暗正笼罩着大地,四处都是静谧的,没有一丝喧闹。
诏狱阴暗潮湿的走廊里,一个衣着光鲜、满身富贵的老者,手提着篮子,昂首阔步缓缓前行,正是如今春风得意的王肃。
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牢房前,王肃停下脚步,和狱卒低声道:「把牢门打开吧,我进去和他好好说说话!」
狱卒有些迟疑,嗫喏道:「那个……大人,您看他明日就要赴刑场了,您……」
王肃呵呵笑道:「放心,我只是来送他一程,不会怎么样的!」
狱卒打开了牢房门,却不敢走得太远,只好在不远处等着。
一进牢房,王肃就看见一个倚着墙、席地而坐的人,一个几乎已经没有人形的人,正是饱受摧残的夏云卿。
「恩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夏云卿身体一颤,挣扎着扒开双眼。
恍惚间,他以为面前还是那个与自己意气相投的学生。
定睛再看,才发现面前不过是一位老谋深算、窃权罔利的王大人。
夏云卿重新合上眼,虚弱的回应着:「恩师这个词,听着生疏,不习惯!」
王肃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口气十分温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份恩情,学生断断不敢忘!到今日,恩师的教诲也犹在耳边!明日恩师就要上刑场了,今日学生来送您一程!」
说罢,他从篮子中拿出酒壶和酒碗,斟了杯酒,双手端到夏云卿面前。
夏云卿毫不迟疑的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继而哈哈笑道:「痛快!临死之前还能喝到王大人斟的酒,还能听你叫老夫一声恩师,也无憾了!老夫这辈子最大的荣耀,怕是教出了一个,亲手将我推上刑场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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