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微微一怔,试图在黑暗中,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酒坛,摸索着向角落中的人走去。
「来者是谁?」那个声音打了一个酒嗝,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烦。
月亮升起,惨白的光华透过窗棂洒进来。
来者才看清,颓然瘫坐在角落中的大皇子。此时的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身旁散落着食盒和酒坛。
全然一副落魄乞丐的模样,哪还有皇室子弟的半点风姿!
一双本来朝气蓬勃的眸子,更是黯淡无光,仿若灵魂已死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随即,一阵幽香传来。
来者缓缓凑近大皇子,轻轻唤了句:「殿下,妾身来看你了。」
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大皇子全身一震,顿时酒醒了几分。
他连忙拨开眼前乱糟糟的头发,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来者。
可来者背光而立,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又将风帽拉得很低,全然辨不出其容貌。
可大皇子仅凭声音,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个让他痛苦又愉悦的女人,寒烟。
他死死盯着来者,狞笑着问道:「呵,云嫔娘娘,您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哎……」
黑暗中传来一声苦叹,寒烟即刻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难道我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哼,可笑!」大皇子冷哼一声:「我现在这么惨,都是你害得,竟还跑到我面前来假装好人?真让我恶心!」
「殿下如此说,妾身无言可辩。但妾身并没有害人之心!当初妾身入宫,是受到奸人所害,被逼无奈只得屈从。而今日在百尺楼,妾身几番暗示殿下要谨言慎行,可殿下酒醉并未察觉,才会闯下祸事啊!」寒烟眼圈儿红红的,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你知道父皇在偷听?」大皇子的眼立刻瞪了起来,就连鼻孔都气得瞬间膨胀。
寒烟黛眉微蹙,幽幽一叹:「不知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你我二人的过往。前段日子,皇上就几番询问我是否与你相识,我便猜到皇上起了疑心。今日我见他将你我二人同邀赴宴,便猜他或许想借此一试……」
大皇子颓然靠在墙上,哑然叹道:「都道伴君如伴虎,我与他做父子已有十八年,对他的了解,竟还不如你这个外人……」
「你不要自责……」寒烟拨开他额前的乱发,柔声道:「殿下生性单纯,又怎会明白人心的险恶呢。」
大皇子忽然逮住她的手,皱眉问道:「你方才说,入宫之事是有苦衷的,究竟是何意?」
寒烟垂下眼睑,轻叹一声:「当初殿下常常找妾身,这件事被刘容所知晓。他警告我,殿下的妃子只能姓刘。为了让您死心,他便逼着我引诱皇上入宫。后来,皇后找到我,威胁我让我诞下男嗣后交予她抚养。否则,就和皇上说我勾引殿下,让我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