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帝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久久不语。
半晌,才虚扶她站起身来,淡淡道:「别紧张,朕不过是和你随便闲聊罢了。入宫时,你已验过身,朕信你。」
寒烟飘飘万福,娇声道:「臣妾谢陛下的信任。」
她微微抬眸,澄明的双眸中隐隐含着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霎是动人。
渝帝笑了笑,轻轻将她搂在怀中,二人一起上了床榻。
红绡帐内,春色旖旎,仿若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可玉儿的话,是横亘在渝帝心头的一根刺,让他对寒烟的新鲜感,如潮水般快速褪去。剩下的,也只有猜忌和漠然。
——感情决裂——
来时的路有多漫长,回去的路就有多短暂。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玉儿就站在了自家门前。
看着屋内一片黑暗,她松了口气,这说明燕荣还在睡觉。她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才刚转过身将门掩上,死寂的黑暗中,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回来了……」
玉儿一惊,嚯的转过身,张口结舌道:「官人,你、你怎么还没睡?」
燕荣怅然一笑,这笑声在黑暗中听上去是那么愤怒、那么冰冷:「孤枕难眠,所以,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玉儿叹了口气,抬手刚要燃灯,却听到一声怒喝:「不要点灯!我不想看到你从宫中回来的样子!」
玉儿怔了怔,凄然问道:「官人以为……我此刻是什么样子?」
燕荣紧锁眉头,说话的语调毫无感情:「呵,我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总之,不会是一个妻子或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玉儿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一种自我厌恶感突然袭来。
燕荣从床上一跃而起,语气突然凶了起来:「今日我在河边偶遇殿下,晚上你就迫不及待地入宫去汇报,还真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啊!」
黑暗中,玉儿看不清燕荣的表情,却能感受他的愤怒和杀意。
那是对敌人才有的情绪。
玉儿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敌人。
所以,她狠狠心开了口:「你从认识我那时起,便知我是探子。探子要做的事,不就是如实禀报吗?」
「你和皇上说了什么?」燕荣的语气更加阴沉,似乎下一刻就会吐出一把刀子,杀掉眼前人。
「你和翊王不是故意支开了我,并让芳仪一直看着我吗?我什么都没听见。」玉儿用悲伤的目光望向他,可惜黑暗中他看不见。
「我们什么都没说,你自然没听到!可谁敢保证,你不会为了自保,而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陷害我和殿下?」
他的话一句一字都像尖锐的针,直刺玉儿的心。想辩解几句,却觉得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剩下沉默。
「看来你是默认了!」燕荣眯起眼,冷冷一笑。
玉儿震惊地一般瞪大眼睛,觉得这话滑稽想笑出来,但马上又停住了。
「你觉得我会陷害自己孩子的父亲吗?」玉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抹月色透过窗子射进来,视线明亮了一些。
燕荣才发现玉儿双眼通红,脸上全是泪水。她哭得无声无息,甚至毫无征兆,这让燕荣吃了一惊,心里一片不安。
他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半壶残酒猛灌了几口。
放下酒壶,他擦了擦嘴,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既然要做一个奸细,就不该有孩子!你难道就没想过,日后该如何向孩子解释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