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浪站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害羞。
纠结半天,他才扭扭捏捏的褪去衣服,赤裸着上身坐在榻上。
花芳仪款款坐在他背后,看着他背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不由得心头一颤,竟顿生怜悯之意。
大皇子的一砸,添了许多新伤,却也让几个旧伤也撕裂开。伤口皮肉外翻,脓血混着酒水,滴落下来。
花芳仪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便拿着洁白的手帕,轻轻为他擦拭伤口。
「你夺走他手中的酒坛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傻傻的用身体去挡?」心里难受得紧,却还是忍不住嗔怪几句。
阮浪额头上冷汗密布,却忍痛苦笑道:「他是皇子,我是臣子。就算他做的再不对,我也不能对他出手!」
花芳仪摇了摇头,又拿出创伤药来,轻声叮嘱道:「忍着点,我要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
说完,便将瓶中的创伤药,小心翼翼洒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阮浪咬着牙笑道:「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不怕!你就放心吧……」
话还未说完,他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直冲心口。
他死死咬着牙关,紧攥着拳头,强自忍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嘴唇已裂出一道血口。
背后火烧火燎的,让他实在忍受不住,只好强迫自己打量着房间,赶快分散注意力。
此时,他才发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笔墨华丽的《汉宫春晓图》。
他随口问道:「没想到,姑娘还对书画感兴趣。」
花芳仪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怎么,我看上去除了会弹曲儿、唱歌,就什么都不会了?」
阮浪尴尬地憨笑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副画是我临摹的,不是正品。」花芳仪不以为意的打断了他的话,继续为他上药。
阮浪却大为震惊。
他再次仔细看了看那副画,无论从构图、用色到细节,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若不是花芳仪揭穿,想必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
他立刻指了指左侧墙上,一副米芾的《清和帖》,问道:「那这副米芾的字,也是临摹的吗?」
花芳仪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古来书法家甚多,我却独爱米芾的行书,觉得是天下最美。所以,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拿他的字帖临摹,打发时间罢了。」
一种敬佩感油然而生。
阮浪立刻看了看屋内的其他摆设,才赫然发现:这屋子乍一眼看上去,虽然奢靡张扬,可仔细一看,却别有洞天。
偏厅内放着一柄名贵的「春雷」古琴、旁边还立着一把紫檀背板,镶嵌象牙和玉石的凤尾琵琶。
靠墙而立的架子上,整齐排放了许多失传已久的琴谱和乐谱些,竟还有萧统编选的《昭明文选》。
原来,花芳仪竟是这般有知书达理的女子!
阮浪此时,对自己曾经的偏见和误解,感到深深的懊恼,对自己的轻薄行为更是万分鄙夷。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亡妻,平日里也是这般优雅、有情趣的女子。
「好了。」一声轻唤,将神游天外的阮浪唤醒,他才发现背部似乎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