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与大皇子相对而坐。
这两位天之骄子,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胡七盯着大皇子的眉眼,觉得有些熟悉,尤其他眉间的一颗美人痣,更让他心头一沉。
而翊王与鹿宁面对面,打横坐在方桌两侧。
鹿宁始终低垂着眼睫,不敢去看他。虽然上次,自己借着酒意,已经挥泪斩情丝。可如今看到他,心中仍有些抽痛和慌乱。
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好捧着茶杯,闷头喝茶。
她的神色的行为,在翊王的眼中,皆是心虚的表现。
他现在脑中,都是适才胡七与鹿宁的亲昵举动,脸上的眼色有些难看,心中更是酸溜溜的,有些难受。
大皇子不知道鹿宁与翊王的过往,只觉得二人的神色有异,却也没多想。
见四人沉默良久,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世子初来北渝,这边气候与安南大为不同,不知你可还习惯?」
胡七望向大皇子,微微笑道:「多谢殿下关怀,其实我在灵州已住了几个月,虽然那里与盛京还是有所差别,却也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
大皇子又试探着问道:「听闻世子是逃难至此,来寻求帮助的。既然如此,世子为何没有立刻入京面圣?」
胡七无奈地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是被刺客追杀至梅山,遇到狼群围攻,性命攸关之际,幸得鹿姑娘相救,便暂时但在灵州养伤。本来,我也打算求助灵州府衙,可阴差阳错下出了些意外,就将此事搁置了……」
翊王忽然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嘴:「想来是马帮将你照顾得很好,看世子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出门游山玩水的富贵公子,倒看不出是个逃难之人。」
胡七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从小锦衣玉食,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允许自己失了风度。」
这一番话丝毫没有打动翊王,他端起茶杯,继续问道:「当初在刑场上,那样危急时刻,世子因何不肯表明身份?甚至就连你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样不是很冒险吗?」
胡七歉然地看向鹿宁:「这件事……我的确有苦衷!一路上,刺客追得紧,下手狠绝,我既不想连累旁人,同时也害怕被有心人泄露秘密。」
翊王轻轻啜了口茶,不再说话,又转头看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会意,接过话头来,继续问道:「我听裴大人说,安南皇室的继承人全部遇难,不知世子是如何逃出升天的?」
胡七长眉一皱,黯然道:「真是天不亡我!没想到,关键的时候,竟是贪玩儿救了我!平安侯造反当日,正赶上我在外云游四海。如果当初不是我离开了,想必也活不到今日……」
说到这里,他低垂下眼帘,拿起茶杯猛灌一口。喝进去的虽然是茶,却仍刺痛了他的喉咙。
大皇子和翊王对看一眼,又道:「没想到,安南的内乱,逃出生天的竟只有世子和裴大人!只可惜,你们二人如此没有缘分,你刚刚到盛京他就去世了……」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胡七一眼。
胡七慢慢收紧双拳,申请悲切:「裴大人一向忠心耿耿,若不是他逃出来,向渝帝禀报了一切,想必到现在,安南之乱都无人知晓!只可惜,他却不能亲眼看到乱臣贼子被惩治的那天了!」
叹了口气,他又继续说道:「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我会请求皇上,让我带着裴大人的尸身一起回家,好落叶归根。我想他也一定想这样做……」
翊王和大皇子相视一眼,见一番试探未果,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翊王连忙掩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看上去好像身体抱恙。
大皇子趁机站起身来,向大皇子一拱手:「皇叔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世子今天也忙了一天,咱们就莫再打扰了!」
翊王也随即站起身来,轻声道:「也罢,世子早些休息,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胡七也连忙起身,向二人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