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峰冷眼睨着她,愤然问道:「你是怕我杀了皇上,为父母报仇吗?」
鹿宁蹲下身来,抓着他的肩膀,温言道:「你的父母不希望你那么做!那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而且你知道,我怕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你的!」
叶青峰面沉如水,冷冷道:「你早晚会离开这里,又能看着我到何时!我现在无牵无挂、孤苦一人,已没什么可怕的了!」
鹿宁拿出叶孤鸣的腰牌,放在他手上:「青峰,这是你父亲的腰牌,日后你要代替他守着灵州分号,与我一起管理马帮。你知道,我初任帮主,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你现在肩负重任,绝不能做傻事!」
叶青峰紧紧攥着父亲的腰牌,神色凝重而悲切。
他想起父亲虽然平日里有些严厉,尤其在武义上,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可现在他却十分怀念,每一个和父亲一起练武的时刻。
他悲从中来,咬着牙说道:「承蒙少帮主抬举了!青峰无意做灵州分号的总管,也无能帮你管理马帮。父母的血海深仇不报,我此生妄为男儿!」
见他如此固执,心意已决,鹿宁心中踟蹰不已。
现在也许只有义父才能劝阻叶青峰。
可她担心一旦说出所有真相,叶青峰会一时难以接受,怕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看到他此时无亲无故、孤苦伶仃,一心只想报仇的样子,鹿宁又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如果叶青峰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在,或许就不会这般痛苦了!
心念至此,鹿宁幽幽叹口气,缓缓开口:「青峰,你并不是孤苦一人啊!你的生身父亲一直在你身旁,默默地关注你。你若前去送死,他一定会难过的!」
叶青峰全身一颤,瞠目结舌地问道:「少帮主,你在说什么?」
鹿宁款款起身,娓娓说道:「逝者已逝,我本该遵守他们的遗愿,不应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可现在我别无选择,希望你知道身世之后,能回到生父身旁好好生活,打消报仇的念头。」
叶青峰缓缓起身,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鹿宁缓了口气,平静地说道:「青峰,其实你的生父不是叶孤鸣,而是我的义父鬼力赤!你是他与你母亲的孩子,也是义父唯一的亲生儿子。」
「你……你在说什么?」一听之下,叶青峰惊得面如土色,身子颤了几颤。
鹿宁抬眸望着他,浮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我没有骗你,你母亲当年和义父日久生情、私定终身,却不料被叶孤鸣看中。义父最看重兄弟情义,只好及时抽身,并撮合二人成亲。
你母亲成亲后,就发现自己早有身孕。她不忍放弃这个孩子,便一直隐瞒下来,没有告诉叶孤鸣。可她把这件事告诉我义父了,两个人都决定,把这个秘密隐瞒下来。」
叶青峰讷讷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惘然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喃喃道:「你说……你说我是老帮主的儿子!那为何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认我,也不来看我?」
鹿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认你,而是不能认你!他要保护你和叶孤鸣,不忍破坏你们现在的生活。其实他在心里……早就认了你!」
叶青峰长眉一扬,冷冷问道:「早就认了我?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认我?」
鹿宁指了指叶青的宝刀,盈盈笑道:「这把鸣鸿刀是义父的祖传之物,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他没有将这刀传给托托,而是给了你,还将他的刀法全部教给你!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叶青峰恍然惊觉:忽然想起几年前,鬼力赤特地到灵州来看自己。
当时鬼力赤放下手边所有事情,日日伴在自己身旁。白天里他教自己刀法,陪自己上山打猎,夜里他们二人就围在桌边喝酒谈心。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被人视作战神的男子,对自己竟如此和蔼可亲、关怀备至,不由得感动不已。
现在想来,原来他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叶青峰心中悲喜交加,声音已哽咽:「原来这世上还有我的亲人!我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可是为什么,这个真相竟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