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枫瑾淡淡一笑:「我不但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女子的眼神有些慌张,迟疑了一下,喃喃问道:「那……他也知道了?」
「不,他还不知。」羽枫瑾看也没看那柄紧逼他的钢刀,径自走到桌前,撩袍盘膝而坐。
女子一步抢过去,不解地问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何不告诉他?让他来阻止我,何必要自己冒险?」
羽枫瑾自斟了一杯茶,幽幽说道:「你在燕荣身旁潜伏了这么久,可他依旧丝毫无伤,这说明你根本不想杀他,而且还对他是甚是上心。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拆穿。」
面的黑纱,露出她的真容。正是燕荣身边的白玉珏!
可她此时哪有半分温婉和孱弱,分明是个杀气腾腾的女刺客!
她紧皱眉头,怒道:「你拆穿了我的身份,又不让人来救援,是真不怕我杀了你吗?还是你自信地以为,我不敢杀你?」
羽枫瑾轻轻啜口茶,叹息道:「杀与不杀,都在你一念之间!可本王觉得,现在的你与其说心中有恨,不如说更加迷茫。你的族人因本王而死,你因此对本王心生怨恨,从而产生了杀意。不过,你或许更想知道,为何你父亲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何还义无反顾地选了这条不归路!」
「你……你怎么知道?」玉儿连连后退,满目惊恐。
羽枫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就是信仰!所谓信仰,是一个人哪怕身处绝境、面临深渊,也要坚持走下去的理由。这是你父亲的信仰,也是他的力量!世上正因为有许多如你父亲这般的人,才会让我们的文明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可你身为他的女儿却不懂这些,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他口气虽然平静随和,却用字严厉。
玉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紧握刀柄的手微微发抖,忽然厉声大叫道:「住口!我当然明白父亲的心思。可我还是恨你!有那么多人为了你而死,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开酒楼挣钱?整日里听曲儿喝茶、闲云野鹤、游手好闲?若那些死去的人,看到你此时的模样,一定后悔当初的自我牺牲!」
羽枫瑾鼻子里轻哼一声:「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起兵造反,或者干脆入宫去行刺,好一了百了?」
玉儿鄙夷地盯着他,昂然道:「如果你真是条汉子,就不该辜负那一腔热血!即便最后造反失败了,也好过躲在这里逍遥快活!你实在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羽枫瑾扯了扯唇角,盯着她冷笑道:「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入宫一刀杀了皇上?你太天真,也太莽撞了!这种头一热的行动,只会让更多人送命!而没有意义的死亡是最愚蠢的!」
羽枫瑾的一字一句说得字字戳心,玉儿顿时火冒三丈。
她右手一挥,凝着霜的长剑直指他鼻尖:「混蛋!你怕死,所以就觉得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我今日就替父亲教训教训你,用你的鲜血祭典那些枉死的人!」
羽枫瑾不躲也不慌,而是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玉儿姑娘,你只看到了眼前,却看不到未来。而且你的行为和家父根本无法相比。他当初并非是送死,而是种下了一个希望的种子,这粒种子在将来定会开花结果。只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玉儿面色狰狞,凄然一笑:「二十年了,他死了整整二十年!就算是棵铁树也该开花了!殿下说的希望,又在何处?」
羽枫瑾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冷冷地轻嗤一声:「二十年听上去很长,可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成功。这样,才对得起那些人的牺牲。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父辈们的慷慨赴死!他们主动送死,不是希望本王做一些无谓的匹夫之勇。而是希望,本王能将他们的信仰延续下去,你明白吗?」
玉儿脸上的神色连连变换,呆立了许久,她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