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乌鸦栖息在佝偻的老树上,远处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
一位单眉细眼、面似银盆、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走进紫宸殿的门。入殿后,他端正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行人司司正谢吉安觐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谢吉安缓缓抬起脸,却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天颜。
一道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又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朕听闻你有封奏折要呈报?」
谢吉安恭敬一揖,朗声应道:「回陛下,臣近日来苦读历史,想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建议。不过,这都是臣的粗知浅见罢了。」
「呈上来给朕看看。」渝帝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谢吉安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保存妥当的疏奏,转交给前来的双喜公公,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
双喜公公刚要展开供渝帝审阅,却听他吩咐道:「朕不看,你直接读出来!」
双喜公公只好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宣读着:「当今圣上年逾四旬却未有子嗣。按照祖训,应选一位皇室子嗣养在宫中,加以培养。另按照祖制,应将翊王派往其封地建府。事关社稷,望陛下慎重考虑!」
读罢疏奏,大殿上沉寂了许久,谢吉安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时,才听到渝帝略显压抑的声音:「这疏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谢吉安微微抬眸,见渝帝脸色间并无嘉许之意,不免有些忐忑。暗暗掂量一番,他摇了摇头:「回皇上,此乃臣一人所思所写!并无旁人指点!」
「谢吉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奏折!」
一声龙吟虎啸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谢吉安连忙磕了个头,语音甚是惊惶:「陛……陛下,臣知罪……」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渝帝声色俱厉。
「臣……臣不知!」谢吉安满身大汗,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并非想故意激怒皇上,而是一个芝麻官,根本没资格登殿面圣。如今面对龙颜大怒,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这话听在渝帝的耳中格外刺耳,这分明是在挑衅自己。他气得七窍生烟,失声吼道:「来人,将此人关入诏狱!」
听到大名鼎鼎的「诏狱」,谢吉安一阵目眩头晕,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如死灰槁木。直到阮浪带着御守司的衙役进来,他才伏在地上连声求饶:「陛下,饶命啊!臣真不知错在何处,还望陛下明示啊!臣一定知错就改!」
这句发自肺腑的疑问,却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渝帝立时勃然火起:「给朕狠狠打他,一直打到他知道哪里错了为止!」
听到这话,谢吉安叫得甚是凄惨,阮浪却毫不留情地将其拖走。
直到再听不见哭天抢地的声音。双喜公公才奉上一杯茶,小心地哄着:「陛下,龙体要紧。何必为了这种该死之人生气呢。」
渝帝坐在龙椅上气得紧抿双唇、脸色煞白,一眼瞥到了龙书案上的奏折,更是顿时火起,他一把拿过奏折刚要撕个粉碎,却又停了下来。
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他眉头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他放下奏折,向双喜吩咐道:「去,将翊王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