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巨大的愧疚感,还是让鹿宁忍不住坦白:「殿下,很抱歉。让您冒险收留我这个‘刺客"。其实阮浪说的不错,我确实夜探了御守司……」
「你去看芳仪了吧。」羽枫瑾拿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口气一贯的波澜不惊。
被他一语戳破,鹿宁猛地一怔,随即垂下眼眸:「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还好吗?」羽枫瑾放下茶杯,神色依旧平静。
鹿宁沉吟片刻,才深深叹了口气:「她看上去……不怎么好。阮浪仅凭几坛潇湘别馆的酒,和芳仪姑娘身上特殊的香气,就将她逮捕入狱。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却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嗯,我知道了。」羽枫瑾语声平缓,不辨喜怒,很快便陷入一片缄默。
「殿下。」鹿宁咬着唇,小心地试探着:「难道你不怪我一时冲动闯入御守司,给你惹来了麻烦吗?」
羽枫瑾勾起唇角,笑意淡淡:「堂堂马帮少主,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有什么可怪的。就算你潜入诏狱杀了平阳侯,
我也不会怪你。」
听到这话,鹿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全身像被点了穴般紧绷着,没有血色的脸已有些发青。
「怎么不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羽枫瑾放下书,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鹿宁低着头,揪着被角,怯生生地嘟囔着:「殿下聪慧,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是我自作聪明了……」
羽枫瑾轻声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倒不是我能掐会算,而是我了解你。鹿帮主侠义心肠、路见不平定会拔刀相助。你同情寒烟,面对她的求助不会袖手旁观。而你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怕连累我。可你却没想到,此事连累了芳仪,所有你才会想要潜入诏狱将她救出。」
鹿宁瞪着眼,微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心头千绪百转:他的一句「我了解你」,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自己看似坚强的心房。
此时此刻,如果羽枫瑾批评她两句,她心里还能好受些。偏偏他对自己如此包容体贴,非但不忍苛责,还处处为自己说话,这让她心杂陈。
「对不起。」她咬了咬唇,除了这句,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不要一直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即便没有那坛酒,阮浪也早晚会盯上芳仪,因为她长了一张阮浪最爱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羽枫瑾越是温柔体谅,鹿宁的心就越像被藤蔓缠住般苦涩憋闷。她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被子半遮住脑袋,强迫自己睡去,生怕一个忍不住,会跳下床扑进他怀中,问出一大堆自己会后悔的傻话。
似乎察觉出鹿宁的疲惫,见她转过身去,羽枫瑾便吹灭了最后一盏灯,也不再开口说话。
月亮的光辉透过碧色的纱窗,给屋内添上一线似有若无的光明。和暖的南风微微吹起,香炉中腾起沉香的袅袅轻烟。
枕头上、被子上都沾染着羽枫瑾身上的味道,鹿宁仿若跌入他的怀抱一般,心中觉得满足又幸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室静谧,沉香四溢,春色氤氲。这一晚,她的梦里,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