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卿的意思是就此放任他们不管了?」渝帝面沉似水端坐在御座上,叫人看不穿其心思。
满庭芳再施一礼,又道:「陛下,只要安南愿意臣服于北渝,年年上贡岁岁称臣,他姓姜还是姓胡又有何妨?那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北渝不便插手。毕竟归顺北渝的藩属国有十余个,如果每一个藩属国自家的事,都要北渝来做主,那事毕会引起其他藩属国的反感,和国内百姓的不满,对北渝也毫无益处。」
听完满庭芳的话,王肃得意地瞥了夏云卿一眼,好像在说:怎么样!连一向左右逢源的老好人都站在我这边了,这次你彻底没戏了!
不知夏云卿是否注意到了王肃的得意之色,他的确被满庭芳的一番言论气得颜色大变,也顾不得素日的交情,直言不讳地驳斥道:
「前任兵部尚书满江红,一身铁骨铮铮、向来只进不退。满大人如今一番主和不主战的言论,可丝毫没有令尊当年的风采!
你说得不错,藩属国虽然臣服于北渝,但毕竟是独立政权,北渝不好干涉其内政!不过,眼下是安南新君是有意欺瞒北渝,用狡诈的方式得到了圣上对其身份的认证!这一点便触及到了北渝的底线,北渝必须加以惩戒!」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满庭芳恭敬地向他一拱手,继而又向渝帝说道:
「安南的统治者虽然姓胡,但实际控制者却是拥有外戚身份的姜氏。安南政令不仅仅出于姜氏,甚至连皇帝的人选都由姜氏一手掌控。而姜氏一族的背后则是有南诏在撑腰。鉴于安南新君对北渝欺上瞒下的态度,想必此次内乱也有南诏从中作梗……」
「恐怕不只有南诏吧!」夏云卿突然出声打断,随后凛凛目光一扫众人,冷哼道:「想必在座各位同僚也有人参与其中,帮着安南蒙蔽圣听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人就变了脸色,天子在上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心中却对夏云卿恨得牙痒痒的。
满庭芳连忙扯回话题,继续道:「如果此次事件果真有北渝朝臣和南诏参与其中,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这场内乱就是个大阴谋,陛下还需从长计议!」
满庭芳的一番话,终于让渝帝脸上的皮肉,微微颤抖了几下。
他支着腮帮子沉思了许久,才看向裴心隐,平和地说道:「裴爱卿,安南之乱朕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可放心。不过此事干系重大需得谨慎!这样吧,朕会先写一封国书给新国主质问此事,同时派人去安南调查此事。且看新君的态度及调查结果如何再做打算,你意如何?」
裴心隐俯身连连叩拜,感激涕零地说道:「臣替安南的百姓,冤死的国主和大臣,谢陛下隆恩!」
争论了一整天,渝帝有些乏了,看到裴心隐一身的伤,便命人将他送往瞻云馆并派出御医前去医治。自己则屏退了满朝文武,在双喜公公的搀扶下,回到偏殿休息。
不得不说,安南老国主被谋杀、篡位之事,着实给他敲了一个响钟:渝帝本就是一个成功的篡位者,他为此自豪之余也有深深担忧——他怕会有人效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