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没有。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漫天纷飞的大雪里,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衣衫上溅满了血,怀里抱着一个人。他奔得非常快,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消失在杨柳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