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叔将一把钥匙递到了施瑶的手中,并道:“姑娘有需要时,拿着钥匙前去便可,我已吩咐了看守琳琅仓的仆役,只认钥匙与姑娘。”
待白叔退下后,施瑶有些发怔。
仿佛在一夕之间,她摇身一变,从穷得每天只能吃馒头的人变成了比燕阳贵女还要富有的姑娘。虽然谢十七郎将她族中贵女的用度查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像她这种不受族长喜爱的贵女,每个季度只有四套衣裳,首饰头面基本上都是她前面的几位姐姐拿去了,轮到她的时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如今谢十七郎竟然送她整整一个仓库!之前还说他小气呢,现在看来谢十七郎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大方的。
在对待女人方面,谢十七郎简直是阎罗转世。
然而在用人方面,却丝毫也不吝啬,极其懂得笼络人心呀。
施瑶开始有些欣赏谢十七郎的行事风格了。
施瑶搬进花锦院的当天傍晚,她悠哉游哉地吃姚十娘做的吃食时,谢葭从落霞苑过来了。施瑶连忙让从曼和从珠添了双碗筷,谢葭摇首道:“不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我已经用过晚饭了。”
说着,谢葭环望周遭,慢慢地打量着。
在施瑶咽进一个丸子的时候,谢葭说道:“看来上回在清辉山庄你让平玉公主吃瘪了,兄长心里果然是高兴的。”
施瑶轻咳一声,说道:“我真的不怎么会弹琴,若非公主相逼,我也……”
谢葭打断了施瑶的话,她说道:“在我面前你无需客套,平玉公主那一日摆明是要为难你,只不过她为难错人了。看到她不高兴,我心里也挺高兴的。你做得很好,只不过……”她眉头微蹙,又说道:“此事一过,平玉公主肯定会嫉恨上你了。你以后行事小心些才是。”
似是想起什么,她一拍脑袋,“啊”了一声,说道:“险些就忘记了,我这回过来是专门向你道歉的,之前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当时见你误会了,看我的眼神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我玩心一起便欺骗了你。对不起,我后来本想告诉你的,可见兄长对你特别,我便又想考量考量你,不瞒你说,我这一次离开爹娘出来游历,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替兄长留意下身边的女人。”
施瑶知道她误会了。
谢十七郎根本就不将她当女人看,他看中的是她疑似巫力的能力。不过此事,施瑶不好与谢葭说,只好咧嘴一笑,说道:“你无需向我道歉,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是郎主的妾,是我自己误会了。这个不能怪你。另外,平玉公主一事,多谢你的提醒。如今她远在燕阳,我在秦州墨城,想来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当真嫉恨了,我也不后悔那一日的事情。”
谢葭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对了,白叔跟你说了吧。”
施瑶微怔,问:“白叔与我说了不少话,不知你是指什么话?”
谢葭说:“就是琳琅仓的事情,都给你用了,横竖我也用不着。我之前进去看过的,里面有不少珍贵的首饰,还有一斛东珠,粒粒又大又圆,几乎可以照出自己的模样来了,拿来做发钗定会很好看的。你别不舍得用,横竖兄长也用不上。”
施瑶自然晓得东珠的名贵,她道:“阿葭肤色白皙,用东珠做耳坠一定会衬你的眼睛。”
谢葭说道:“我即为谢家嫡女,才不缺他那一斛东珠。我爹娘给准备的嫁妆比琳琅仓还大呢。”
施瑶听出了一丝微妙。
她道:“你与郎主吵架了?”
“……没有。”谢葭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之后没说一会就匆匆离开了花锦苑。施瑶暗自琢磨,还没琢磨够半柱香的时间,一小童前来,说道:“郎主传召姑娘。”
施瑶跟着小童去了泽园。
到了泽园后,小童方停下脚步,侧身让施瑶独自进去。施瑶与谢十七郎独处了几次,渐渐摸出了谢十七郎的习惯,他身边的仆役小童虽多,但往往他更喜欢一人独处。每次她被召唤的时候,屋里是半个仆役的影子都没有。
施瑶轻轻地带上门,走到厅堂的中央行了一礼。
只不过这一次她所行之礼并非贵女的礼仪,也非奴婢对主子的行礼,而是上下属之间的行礼。
谢十七郎眸色微深,说道:“起来。”
施瑶徐徐起身,又道:“多谢郎主的赏赐,阿瑶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十七郎道:“这些场面话就不必多说,我用你这个人,自然就会给你应得的。你若不值得,我自然也会收回来。”
施瑶眼睛微亮:“是,阿瑶明白!”她就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