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元平帝说道:“孩子估摸着歇下了,昨夜闹腾了一夜,想必是累极了。”
叶凝瞅着元平帝,他的面上仿佛镀了层柔光,眼神也似是一滩柔水。打从元平帝怀孕后,叶凝发现元平帝的变化有些大,不过估计也是怀孕的关系。
叶凝又道:“陛下。”
“嗯?”
“三皇子与三公主交由顾昭仪抚养如何?”
元平帝说道:“这个倒也不错,顾昭仪进宫数年,也算贤淑,若由她抚养,也该晋一晋她的妃位了,”想起之前在冷宫时是顾昭仪及时救了自己,元平帝又道:“这几年来后宫中的德妃之位一直都是空缺着的,便晋为德妃吧。”
不日,淑妃被打入冷宫和顾昭仪晋为德妃的消息便传遍了六宫。宫中妃嫔们亲眼目睹了淑妃的一起一落后,皆是心有戚戚焉。宫里妃嫔虽多,但曾经得过宠的却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余的大多都是临幸一夜或两夜后皇帝便再也没有问津。
之前后宫也只得两股势力,一股以淑妃为首,另一股以叶昭仪为首。原以为叶昭仪被打入冷宫后,便会由淑妃独大。未料叶昭仪被打入冷宫不到半月,就被皇帝接出,紧接着宁昭仪被赐死,叶昭仪再次获得专宠,未有孕便成为良妃,连淑妃也要避其锋芒。再后来,淑妃被打入冷宫,南平候被贬,太后也默认了此事,而淑妃膝下的三皇子和三公主也一并交由成为德妃的顾昭仪抚养。
宫里有谁不知德妃与良贵妃两家交好,两人一同入宫,可谓是姐妹情深。如今一人是贵妃,一人是四妃之一,而孕有五皇子的贤妃又久卧病榻,连新来的幽采女也是站在良贵妃那边的,后宫局势如何,再显而易见不过。
叶凝怕太后会有所怀疑,一个月中,半个月在青玉宫,剩下的半个月里不是在贤妃那儿就是在德妃那儿。贤妃身子不好,也经不得动,叶凝过去后陪贤妃说说话,逗逗五皇子便可。
至于德妃,前些时日犯了糊涂吃错了药,月事不调,一个月里有大半日子都在月事中度过,叶凝也十分放心到德妃那儿过夜。
叶凝今夜又翻了德妃的牌子。
她本来想去青玉宫的,不过最近皇帝喜怒无常,脾气相当暴躁,这阵子还摔东西摔上瘾了,青玉宫里的茶杯花瓶,能摔的都被皇帝摔烂了。
不过青玉宫里的宫人都知道主子临近分娩,心里头紧张也是难免的,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是以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不犯错,以免惹了主子生气。
昨天夜里叶凝没有缘由地被元平帝骂了一通,今天叶凝可不想再挨骂了。
龙辇到了荣熹宫。
德妃早早出来接驾,叶凝含笑地摸上德妃的手,说道:“天冷了,进去吧。下次让宫人先在外头等着,这时节容易得病。”
德妃笑道:“多谢陛下关怀。”
说罢,两人一同进了荣熹宫。德妃脱掉了叶凝身上的鹿皮斗篷,又亲自沏了茶,奉上时,德妃与叶凝说道:“今早臣妾去了一趟青玉宫,与妹妹说了会话,妹妹的肚子也快八个月了,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能生了。以妹妹的福气,一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叶凝道:“皇子也罢,公主也罢,朕都喜欢。”
德妃捂嘴笑道:“以妹妹的容貌,若是生个小公主的话,相貌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见叶凝打了个哈欠,德妃又体贴地道:“陛下近来忙于春闱之事,想必现在也累了。”
说起春闱,叶凝最近的确忙得很,元平帝自登基以来的第一回科举,是万万不能出什么漏子的。今日叶凝看了登有考生名字的簿册,里边便有顾意书的名字。想起上回在行宫的匆匆一见,叶凝倒是有些期待顾意书能不能在众多考生中冲出重围。
叶凝喝了口茶,眼里似有笑意。
德妃见着了,也含笑问道:“陛下可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叶凝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她随口说道:“说起来,你的父亲姓顾,兵部尚书也是姓顾。今年你的兄长和顾尚书的嫡子也一并进了春闱。不过平日里倒是少见你们两家来往。”
说到最后一句时,叶凝心中咯噔地跳了下,与德妃相处时太过随和,像是回到了未出阁时的那段时光,遂轻易地放下了所有警惕。若是德妃心细一些,定能发现她方才的这话不像是皇帝会说出来的。
叶凝不动声色地看了德妃一眼。
所幸德妃的表情像是在神游一样。
不过也仅仅是瞬间,德妃便莞尔道:“这天底下姓顾的这么多,丰阳城中姓顾的人家也不止臣妾与顾尚书这两家哩。父亲与顾尚书虽皆是在朝为官,但父亲从不在家中提起朝中事宜,臣妾为女子,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