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洲中被打得闷哼一声,侧倒在地上,然后干脆就这么坐在了地上,抬眼朝着时进看去。
时进根本没有看他,声音高高的扬着,挪动脚步神经质地在原地来回转圈,时不时用手指一下他的脸,快速说道:“哭?对,我不该哭的,面对你那些恶意,哭有什么用,对付你这种恶劣的家伙,直接骂就是了!死胖子?我胖怎么了,人身攻击是最下作的人才会做的事!你的粉丝知道你其实这么坏吗?你在说这些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记忆和情绪如潮水般覆盖过来,四周的场景又变了,是豪宅,是医院,是让人心悸的每一次的开门声。
“是,我是胖,我是蠢,但那不是你们或有意或无意地把我变成这样的吗?我如果真聪明起来了,你们又该来怪我聪明了吧。承认吧,你们就是嫉妒我、恐惧我、想靠近又害怕靠近我,我当然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人,你们是魔鬼,我们怎么可能会一样!哈,最可笑的是你居然觉得我可怜?我活了十几年,哪怕是假象也好,但我也是在爱的环境下长大的,而你们呢,一个个把自己沉溺在利益和仇恨里,几十年的人生里一点点温暖的记忆都没有,真正可怜的是你们!”
容洲中收紧手掌,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们是不是要气死了?看到我没有如你们的愿变成一个只知道仇恨的怪物,变成和你们一样的冷血家伙,你们是不是很失望?你们是不是做梦都在想让我报复你们,然后你们好说出‘看呐,那个被时行瑞小心护着的单纯家伙,终于也变得和我们一样了,他再也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了’这种话,我几乎能听到你们心底里那兴奋到战栗的声音!”
“我不是。”容洲中忍不住反驳。
“不是?”时进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转回身看他,弯腰拽住了他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地翻脸,迫不及待地对我展露恶意?在心里单方面憎恨了一个人十几年,突然看到了可以让对方回应这份憎恨的可能,以你这直线型的白痴思维,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黄瓜抱枕,嗯?你连爸爸的死都等不及,只是知道他快死了,就急吼吼地把宣战的东西送到我面前,你的心思几乎就写在了你脸上!”
心里最不愿意被人窥探的小心思被当事人戳破,容洲中恼羞成怒,反驳道:“我没有,你才是白痴!”
“不,我是‘蠢货’,你才是白痴,咱俩半斤八两,你可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资本!”时进又把他摔到地上,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说道,“我不会死的,我会比你们所有人都活得久,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那句‘你终于要死了’,能说出这句话的,只有我。还有,容我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念,时家不是多了我这一个孩子,而是如果不是为了要我这个孩子,你和其他几个人,根本就不会出生!对我感恩戴德吧,如果不是我晚投胎了那么几年,你们全都要被射到墙上了,娘娘腔!”
娘娘——
这句话简直是暴击,容洲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频繁侧头深呼吸,似乎是想压下怒气。
“花瓶。”
时进却还没有停,一句接一句,每个字都吐得很重,像是要把心里压了两辈子的戾气全部随着话语一起吐出来。
“嘴毒的人死后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你才是可恨又可怜!”
“等你要死了,我会去你床边放鞭炮庆祝的。”
“我才不是多余的孩子,你们才是!”
容洲中微张着嘴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心里明明该是生气的,胸腔里也确实压着怒气,但却奇怪地发不出火来。
时进突然又靠近他。
容洲中回神,稍微后退了一步,用强硬掩饰自己心被扎成筛子的难过,皱眉说道:“你还想骂什么?如果你想打架的话,这次我不会再忍着不还手的。”
时进突然抬手拍了拍他心脏的位置,朝着他恶劣一笑,说道:“被我这样骂,这里很难受吧。”
容洲中表情紧绷,只有这一点,他不愿意承认。
“你活该。”时进轻声补充,恶意满满。
“你——”容洲中真的被气到了,抬手想去抓他的手腕。
时进却又躲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说道:“你之前说的对不起,我不接受,有些伤害不是道歉了就可以抹掉的。”
容洲中一僵,怒气瞬间消散,看着他逐渐恢复理智的认真眼神,渐渐意识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样吗……”所以是不准备再接受他这个可恶的哥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