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完,又低头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时眼圈已经微红,绝世容貌一点也看不出是做了祖母的人,不但是风韵尤存,而且一惯高贵端庄的妇人,一旦露出这副雨带梨花的姿容,倒是比平素弱不禁风似兰花一样的女子要更若人心疼一些。
隆盛帝眉头微微皱了皱,下意识的目光就转到坐在榻子上头,双腿就算是晃悠在半空中也停得稳稳当当,没有轻浮的晃来晃去的周瑞宁,他俊俏的小脸上一片冷静之色,只是看向皇后时,眼里带了心疼,这小子的作派,也难怪和隆盛帝成亲多年来,鲜少开口求过隆盛帝的皇后,为了这个小孙子,开口求人。
看了看孙子的表现,隆盛帝心里满意,不过却有些啼笑皆非,又转头看了一旁的明绣一眼,见她表情呆滞,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不像是指使了周瑞宁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笑了起来。这个嫡孙跟在隆盛帝身边许久,隆盛帝心里对他很是满意的,不仗着年纪幼小使性子,冷静自持,又有上位风范,今日明绣夫妇带着孩子进宫,隆盛帝之前就已经听周临渊提过,如今看来,周瑞宁明显是在替自己母亲求情,有孝心而又有谋略,知道自己年纪小有年纪小的优势,能让皇后铁了心的替他求情。而皇后,估计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偏偏却愿意这么宠着孙子。
隆盛帝忍不住都想惊叹起来,看皇后哭得悲切,不是作伪,隆盛帝瞪了孙子一眼,看那小子已经极冷静的跳下榻子,向自己和周临渊行了礼,隆盛帝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拍了拍皇后的手,看她眼圈发红,心里不由一软:“皇后不用如此难受,朕又没说不同意,这事儿好好商量也就是了,又何必伤心。”
听到隆盛帝这一番话,皇后只觉得心里有门儿,眼睛不由一亮,抬头看着隆盛帝,任由他牵着走到榻子坐了下来,看到一旁眼里还带着担忧的周瑞宁时,忍不住慈爱的冲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脑袋,要不是一只手还被隆盛帝拽着不放,皇后是恨不能将周瑞宁又给搂进怀里了。
“这件事,渊儿之前已经和朕说过。”隆盛帝坐在了榻子上头,随手拿起榻子边放在小几上头的一个玉饰把玩,脸色漫不经心,既没说同意,可也没说不同意,明绣微微愣了愣,听完隆盛帝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周临渊,而皇后听到这话时,则是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来。
她了解隆盛帝的性子,知道隆盛帝既然没说反对,那这事儿八成应该就是成了,皇后慈爱的对周瑞宁笑了笑,将他小手紧紧牵在自己掌心里头,看着表情淡然的隆盛帝,有些歉然的笑道:“没想到渊儿已经和皇上说过了,倒是臣妾多嘴了,早知道臣妾就用不着再cao这份儿闲心了。”
她这么一说,隆盛帝不由有些无奈,皇后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在给他道歉,毕竟在宫中哭着是犯忌讳的事情,可是隆盛帝听着就有些不是滋味儿,明着是软软的向自己赔不是,可皇后这话却是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这下子就算是他想要不同意,那话也是说不出口来。隆盛帝看了皇后一眼,见她坦然大方的冲自己笑,心里被冒犯生出的些许小火苗,又熄了下来,点了点头:“渊儿之前是和朕说过这事情。”隆盛帝看皇后一听完这话,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如同璀璨的星星般,心里不由开始怀疑自己前两次同意皇后出宫是不是错了,如今这一个个的都想着往外头蹦,不止是周临渊一家子,连自个儿的媳妇儿也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一听到可以出去玩时,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欣喜若狂了。
“这外头有什么好玩儿的,都想着往外头跑,要知道,这京里头才是咱们的家”隆盛帝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服气,想到不止是皇后和周临渊夫妇,还有在明绣手里买了宅子的镇南王周谨淳也是这样。原本是因为自己不放心,所以才想要将他放在离自己不远的眼皮子底下瞧着,可没想到,开始还有些冰冷冷瞧着就不情愿的镇南王一家,住了这么两年,如今早就瞧不出有哪点儿不情愿的架势来。
上次见着镇南王时,还是周瑞宁洗三礼的时候,隆盛帝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想起那老小子满脸红光精神抖擞的模样,自己当时还大发慈悲,开恩金口准他不时回京探一探留在府中的儿子,谁知那老小子还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半晌之后才如同被逼迫一般的答应了下来,让隆盛帝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想到镇南王如今过得好似幸福美满的样子,隆盛帝心里不由又是嫌弃又是嫉妒,不过是一个破村子么,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住得乐不思蜀了,那儿有什么好的?就一个乡下地方,哪里又比得上京城里头好?隆盛帝以前防着镇南王手里的兵权,怕这个觊觎他的位置,那个又对他的皇座起了不应有的心思,如今瞧着一个个的好似没有对他屁股底下的椅子感兴趣了,皇帝陛下心里又有些失落忧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