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想朝苏丽言冲过来,但众人心里都清楚得很,以后该靠着谁,因此她刚刚一动,就被人死死的架住,连头都被人固定住了,说话都有些困难,苏丽言也懒得理睬她,只是看了这些下人一眼,又让她们互相检举着,挑了约摸十来个人留下来,其余人被她房里的下人连带着祝苏两家的人扭住,推了出去。朱家人还不甘心,朱氏哭着赖地上不肯走,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与尊严,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赶下山,与那些山下的贱民一般,被人糟蹋到死,她就不寒而粟,哪里肯踏出半步,尖叫道:“我不走,我是苏大郎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没有权力赶我出去!”
苏丽言冷笑了两声,月氏一见这情景,眼神闪烁着,想想自己今日参与了这一遭,恐怕要遭苏秉诚责怪,因此想将这朱家一家保下来,到时有亲家帮着说话,指不定苏秉诚瞧在这些人份儿上,会饶了自己一回,又想到这朱氏乃是自己做主娶进门儿的,如今华氏却要开口将她休了,将自己置于何地?因此仗着自己是苏丽言祖母,若是今日朱氏当真被赶走,恐怕这苏家以后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一想到这儿,月氏不由帮着开口道:“是啊丽言,这朱氏好歹也是你大嫂,都是一家人,说说笑而已,何必发这样大的火气!”
还没与她计较,月氏这会儿又来当好人,苏丽言温婉的笑:“祖母的意思是说,母亲作主休她不得,她仍是大哥妻子?”月氏听到这儿,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但又不想就这样算了,否则往后自己管教儿子儿媳的,哪还有脸开口?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笑道:“都是一家人而已!”
“我如今已经出了嫁,可并不再是苏家的人,不过祖母既然这样说着,我也不好再多嘴,既然如此,大哥与她夫妻情深,一块儿下山便罢,看在以往兄妹情份上,我也好多添几斤粮食给他们,如此也算仁至义尽了!”她与苏大郎虽说是兄妹,但此时男女大防严,纵然是兄妹之间七岁都不同席,每日能见到的时间少得很,当初在娘家十几年,苏丽言记忆之中,还没有嫁人之后与早出晚归的元大郎见面的时间更多,感情也是要靠维持的,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哪儿来的感情?
华氏一看女儿笑着,但眼中寒光闪烁,顿时心下一跳,手心手背都是ròu,她是恨朱氏中间去多嘴多舌,朱家又不安份给自己女儿惹事儿,这个媳妇儿不要便也罢了。可是儿子却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华氏心中一急,险些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苏丽言却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匆燥,华氏才险险忍下了到嘴边儿的话,心中却是将月氏给恨上了,纵然是华氏再善良,可是她也不是一味的善良到老好人,舍不得怪到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怪这其中开口搅事儿的月氏。
“他可是你大哥!”月氏听苏丽言这样说。不由吃了一惊。孙子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哪里舍得让他去死,若是当真孙子被赶走。以苏秉诚的性格,苏丽言如今已经算是元家人,自己等人又住在元家,恐怕这苏秉诚心中早已经将当年元老相公的恩情算在了元凤卿身上,再加上当初苏秉诚要报恩。拆散了苏丽言与祝家小子的姻缘,嘴上不说,但心中实在是在意的,今日事情若当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苏秉诚不会怪苏丽言,恐怕会怪到自己头上来!
有些人是对外人掏心挖肺。恨不能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对救命恩情更是死死挂在心中,但对自己人却特别严苛。苏秉诚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月氏这会儿有些怕了,她觉得这个孙女儿自己有些不了解了,也许是自己以前从未了解过,苏丽言当初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虽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多在意。可在她记忆中,这苏丽言应该是一个胆小柔弱的人。没料到今日竟然将如此多人的性命,就这样儿戏般的不放在心上!
月氏激伶伶打了个冷颤,想到前些日子元凤卿杀自己同胞兄弟的事来,顿时心中更怕,元大郎连自己的亲生大哥都能下得了手,难保哪一日不会将刀子动到自已苏家人身上,算起来自己等人纵然是与他瓜葛,但毕竟再亲也比不过兄弟老子亲,元凤卿这样狠辣无情,若是他知道自己等人背地里想要谋算他的东西,恐怕真是容自己不得!想到这儿,月氏不敢开口了,对朱氏也视而不见了,心中虽然将苏丽言给怨上了,但也不敢开口多说。
朱氏早在苏丽言说要将苏大郎一块儿赶走时,心中就已经绝望了,她此时见月氏都不替自己说话,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当下一把拨了自己头上簪着的发钗,恶声道:“我不走!让夫君来见我,他一定不会见我去死的!我要见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