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姐儿已经在说谈婚事。更何况这黄家”话未说完,就摇了摇头,以嫡女当庶女般嫁入低贱商贾之家,还是作为填房,那实在是干的下下品之事,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人家才干得出来。元家好歹是书香门第,过世的元老相公好歹也是位极一品相位,要不是后代守不了成,也不会落到如今局面,元湘凝要真被嫁给黄家作填房,估计元家得被人笑死不说,余氏自个儿也觉得死后无面目见丈夫,因此犹豫了一下,倒也摇了摇头。
王氏一看有些着急,她一心见不得徐氏好,两妯娌明争暗斗几十年了,如今眼见着有这样一个机会在眼前,又哪里有可能不拼命撺掇的,恨不能徐氏每天哭断愁肠才好,谁知原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太夫人还会拒绝。她咬了咬牙,想到芸姐儿与人私逃时徐氏的嘴脸,狠了狠心,凑近余氏面前:“那黄家好歹也是有钱人家,元家如今的情况,”她住了嘴,抹了抹眼泪,看太夫人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知道自己是在暗怪大老爷,惹太夫人心里不满了,不由暗骂了一声,脸上露出失落之色:“那新皇又不好侍候,虽说大伯已经尽力,但如今不比以往,凝姐儿的婚事也是有变,说个少年秀才,也摸不准以后如何,更何况那举人不好中,别提往后的状元,就是中了状元,得熬到多少年才能成为新宠?”
元老相公当初也是靠着家族庇荫,又熬了大半辈子才位极尊荣,如今元家的情况余氏心里也清楚,因此这二儿媳一说话,她又是有些摇摆不定了。
苏丽言见这婆媳二人商量得高兴,脑海里却是转动了开来,她得将自己从这事儿里头摘出去,以免哪日徐氏发疯之下连自己一起咬,正有些捉摸着怎么开口间,余氏却是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有话想与王氏说,却不想让她听到,直言开口:“苏氏还有无要紧的事?如是没有,就早些回去歇着吧,今儿的事办得不错!”已经是有赶人的意思了。苏丽言心里欢喜,面上却是露出恭敬之色,趁势站了起来,福了一礼,温柔道:“孙媳谢太夫人体恤,想来太夫人与二婶还有体已话说,那孙媳就斗胆先退下了!”
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儿心思根本放不到苏丽言身上。许多话苏丽言在这儿她还真不好意思当着小辈的面开口,人一走,王氏有七成的把握将太夫人余氏给说动!婆媳几十年,彼此都对对方的脾性十分的了解,她也清楚余氏大起大落之后,将这以往瞧不上眼儿的黄白之物看得有多重要!
出了房门之后,连瑶正等在外间,苏丽言总她使了个眼色,主仆几人才出了梅院,连瑶看她脸色,虽然一片平静,不过那双剪水双瞳却是黑白分明,闪烁清冷之下,配上细腻凝白的肌肤,倒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了,心里猜测着黄家之事主子应该是办得差不多了,却不知上头该如何解决。一路无语,回到院子时,却有下人来回,说是七姑娘元湘怡过来给苏丽言请安,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好一晌功夫了。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苏丽言一听这话,眉头微微扬了扬,嘴角含了笑意,问了几句,知道元湘怡这会儿已经是在偏厅等着,估计是自己今日要见黄家之事,这姑娘坐不住,想来找自己探听下情况吧!要不然以前从来不来给自己请安的人,这会儿怎么又会巴巴的赶了过来?估计黄家几次来人,太夫人余氏不想退聘礼,一直将这事儿死死捂着,元湘怡估计也感觉得到不好,却是不敢去找余王二人打探情况,这会儿才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苏丽言弯了弯嘴角,也没有理睬那据说已经等了一阵子的元湘怡,自顾自回房先换了衣裳,又拆了头上大部份饰物,才让人将元湘怡给唤了过来。
元湘怡早已经等急了,她派人出去唤,没片刻功夫人就已经进了屋子,见到苏丽言时,竟然极不庄重的拧着裙摆小跑了几步。这可是极不符合大家闺秀形象的,苏丽言眉头皱了皱,还未开口,元湘怡已经急急道:“三嫂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湘怡已经等了许久了!”话里隐隐带着抱怨之色。
这两日周姨娘一死,再加上又怕黄家退亲的煎熬,元湘怡憔悴了很大一截,肌肤青里透着白,眼睛下方两团青影,眼里也布了些红血丝,菱唇微干,上头已经有了细小的壳,一袭素白的衣裳更衬得她气质虚弱,毫无精神可言,头上只戴了素色绢花,跟以前那明媚少女简直是判若两人。苏丽言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着急回答,只是命人上了茶水过来,看元湘怡嘟着嘴有些不满,却是强行按捺的样子,不由微微颦了下眉,接着才让人给她施坐,一边平静道:“怡姐儿怎么想着有事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