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康回头看面色苍白的母亲,看低头垂眸的大伯母和二伯母,再看面色沉静的祖母,而一屋子的丫鬟仆妇皆注视他,他就像个夺人东西的强盗一般无知且蛮横的指责主人抢夺了他这个强盗的东西。
顾乐康一下甩开方氏的手,叫道:“我呢?我是妾生子还是奸生子?这家里还有什么是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
方氏脸色大变,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叫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置我于何地?”
顾乐康眼中满是血丝,吼道:“你当我是傻子?他八月早产,我比他还小一个月,就算他母亲一被休顾方两家立即联姻,问名,纳彩,定期,下聘,一整套走下来总要一个月,母亲,你告诉我,六个月早产的孩子怎么活下来,还能像我一样活得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方氏心中大恸,捂着胸口几乎倒在地上,她想过许多人质问她,秦文茵,顾景云,或是整个京城的百姓,她虽恐惧,却可以假装自己有理一般挺直腰背。
她唯独没想到第一个如此质问她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年让她甜到如同饮蜜的儿子。
她之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心痛。
方氏看着眼前狂躁的少年,只觉得非常的陌生,即便她是婚前有孕,即便天下人都能唾骂她,顾乐康也不行,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他凭什么质问她?
方氏这么想,微微弯下的腰就不由挺直,但喉间的腥甜没压下,反而更重,她一个没忍住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血直接喷到顾乐康的身上,顾乐康吓了一跳,心中的狂躁变成了无措,他扶住方氏,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仆妇见方氏吐血昏迷,立即一拥上前,满脸严肃的顾老夫人也“嚯”的站起来,沉声道:“将人抬到榻上,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