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程锦棠也看见了珺宁和柏承允就坐在他的眼皮底下,微一愣神后,便立刻又继续尽职地投入进了自己的表演当中。
接下来整场戏,柏承允都发现这坐的离他如此之近的小丫头竟然再也没有瞧过他一眼,柏承允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有意思了。
接下来几个星期之内,几乎每一场程锦棠的登台,柏承允都会将珺宁带着一起坐在他包下的那个绝佳的位置上,这还不止,每一次在程锦棠登台之后,他都会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小礼物来,有时是城内著名点心铺百味记的糕点,有时是一盒胭脂,甚至是一枚珠钗,一只翠绿的手镯,有一次还送了一小瓶玫瑰花味的香水给她,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偏偏做这一切的时候,只有珺宁和柏承允两人在场,每一次程锦棠都不在,他那暗示性的动作,故作迷人的笑容,挑逗的神情,程锦棠通通都看不见。
尽管珺宁的心中已经很呕的慌了,但还是非常礼貌地拒绝了他的礼物,一次两次可以,但次数多了,柏承允甚至都已经不准备和她商量,直接就将礼物塞到了她的手中,在珺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拉着出了后台,坐在了观众席上。
那一次,是珺宁第一次听程锦棠唱戏的时候走神了,她总是欲言又止地看向柏承允,可没想戏曲一结束,柏承允就立刻跑去和程锦棠交谈了,让珺宁根本就找不到将礼物还给他的机会。
第二日,黑着眼圈的珺宁正准备将礼物还给他的时候,谁知道动作没人家快,还没等她出手,柏承允就又一个礼物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珺宁的手中,长此以往下去,一个月后,她看着那整整齐齐摆在窗台之上的礼物,挨个地伸手点了点,笑了。
时机应该到了……
夜渐渐的深了,现在已然是凛冬了,珺宁坐在窗台前,看着自己呼出来的气体都已经成了一团白雾,耳边却听着那侧屋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随后又听见木门开关的声音,她知道程锦棠应该已经进了房间,开始入睡了。
近一段时间来,她发现程锦棠在那侧屋呆的时间好似越来越长了,这让她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时间真的很紧啊,只希望明天的“主角”们给点力,她非常需要赶紧换个身份!
珺宁看着一桌的礼物,眼神微动,便立刻上了床,快速地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一大早,程锦棠就在吃完了珺宁帮他准备的早餐之后就立刻准备出发去安然居。
珺宁自然抱着个毛绒斗篷跟在了身后,在进安然居的时候,她微微一撇头,果然看见一顶暗红色的小轿子停在了安然居的侧边,旁边站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并两个腰圆膀粗的粗使婆子,见珺宁好奇地看了过来,立刻就凶狠地瞪了回来,只把珺宁吓了一大跳。
演员到位。
这一回的后台,柏承允依旧送出了他的礼物,是一柄蕾丝折扇,看上去非常精巧雅致,这让珺宁不得不承认,柏承允在哄小姑娘上的确有一手,选择的礼物也正正好能搔到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痒处。
而这一回送完礼物,珺宁也知道拒绝无用,干脆就收了。
可没想刚等她收了礼物,柏承允的手瞬间如同丝绒一样划过了她的脸颊,吓得珺宁立马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就看见柏承允发出了一阵悦耳而低沉的笑声,“最近电影院好像从法兰西进了一部新电影,听闻故事特别精彩,小宁你明晚要是有空的话,不如让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不……不要了……”珺宁连忙摆手,她怎么也没预料到,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柏承允竟然还给她出幺蛾子了,“我还要照顾先生,最近天气变化比较大,先生有点着凉了,我要好好照顾他才行,我不想看什么电影!”
和柏承允相处久了,她才终于改掉了那个一见柏承允就说话结巴的毛病,并且态度也渐渐强硬了起来。
“锦棠生病了?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你是怎么照顾的?”
一牵扯到程锦棠,柏承允责问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听得珺宁一愣,但心里还是不免解释道,程锦棠每晚每晚都在那个寒冷的屋子内吞云吐雾,到现在才只得了个小小的鼻塞,已经算他身体倍棒了好吗?
但面对柏承允她当然不能这样说了,于是立马自责地低下了头,声音极其低落地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半夜起来及时帮先生把那熄掉的炭火再点燃的,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甚至都没有等到柏承允的回话,就立马咬着嘴唇从后台跑了出去,等柏承允追出去的时候,珺宁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一直坐着的那个座位上,低着头,一脸自责的不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