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吗?”景琰冷笑了声,竟立刻就将其一直戴在脸上的银质面具取了下来,直接就朝明渊帝飞了过去。
对方屏气伸手接住,但到底还是被对方那突然而至的冲劲逼得退了一步,面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多年如一日的不济,景泓,你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取下面具的男人露出一张丝毫不逊色于明渊帝的一张脸,那张所有人都熟悉的脸上独独少了那一种纯稚之气,连之前一直隐藏的声线,也在这一时刻全都没了一切掩饰。
一听见这分外耳熟的声音,珺宁下意识地便是浑身一颤,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窝在景琰的怀中没有在挣扎,但也没有抬起头来看对方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那里,除了刚刚那一颤,便动也不动了。
而珺宁的突然一颤,景琰便立刻用力抱了她一下,眼底深处的心虚更甚了,但就是再心虚,也不愿松开抱住珺宁的手。
只目无表情地看着山顶之上的脸色极为难看的明渊帝,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
自小那景泓便是处处不如自己,文武骑射各个方面都要逊自己一筹,他的母妃那时候是敏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而他的母妃虽然出生高贵,但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昭仪,后宫之中不受宠便是最大的问题。所以自小他便处处与他作对,他有的,他也要,若是独一份的东西,比如当初那额间一簇白毛的枣红小马,又比如珺宁,他便会不择手段地抢过去,到了手也不会多珍惜,他享受的便是那争抢的过程乃至胜利的结果。
所以对付景泓,冷嘲热讽远远比真刀真枪对他的伤害更大,因为他的自尊心与好胜心已经到了一种无所顾忌的地步,旁人的嘲讽他或许还不会在意,但是他不同。
“果然是你!”明渊帝一把将那面具扔到一旁,深深地嵌入那巨石当中,将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掩在自己的身后。
“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朕还以为你早就已经爱了那安逸自在的生活了呢?做个痴傻儿不好吗?为何还要在京中搅风搅水,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这龙椅,这天下早就已经是朕的了,难不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来名不正言不顺地分一杯羹吗?”
明渊帝激愤地说道。
“皇位?天下?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公平二字罢了,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欠了别人的东西就是欠了的,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抹去的,我现在不过是帮我最亲近的两人讨回他们的债罢了!”景琰眯了眯双眼。
当年的千凝殿中,他母妃的受辱惨死,后来他父皇中毒已深的无力回天,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这明渊帝母子俩脱不了任何干系,当年死在太后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然你以为景琰每日叫自己的手下去坤玄宫内装神弄鬼是为了什么,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一旦做多了亏心事,那贾秀青又到了一定的年纪,随意一吓便让那老妖婆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甚至在睡觉的时候听不得一点动静,究其原因还不是她太过心虚了,满手的血腥即便是下半辈子都与青灯古佛相伴都洗刷不干净,更遑论那女人只是个嘴上信佛的,凶残手段仍没有丝毫的收敛,他从她的手中暗自救下来的宫人们就不枚胜举,这样佛口蛇心的女人,注定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说得倒是好听,什么求个公平,什么为了要债,说到底为的还不是我这底下坐的龙椅,何须这般冠冕堂皇,景琰,你自己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便真的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要被你耍得团团转吗?呵……”
明渊帝冷嘲热讽道,随即眼中凶光一闪,“不过你既然起了这么心思,我自然便容不下你了,放心,宁儿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给我上!”
话音一落,景琰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将怀中仍没有什么反应的珺宁搂得更紧了,这西山早已被自己布置好了,只要这明渊帝一踏进来,便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现在他比较在意的还是珺宁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若是对方和他闹,和他吵,甚至和他摆脸色,景琰都不会这边忐忑不安,可是对方这般乖乖巧巧地窝在他的怀中,不吵也不闹的,倒叫他的心非常不安起来。
他低头假装不在意地看了一眼珺宁,完全没有理会山顶之上的事情。
那边明渊帝的上字话音刚落,就突然从身后听见两声噗嗤的刀刃入肉的声音,然后他转头便看见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近一小半的死士瞬间倒戈,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手中的利刃刺入毫无防备的同伴的心口。
明渊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要知道能让他带出行宫的一定是他的心腹,基本上每个人都吞下过自己赏赐过去的毒药,为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