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烦躁了起来,便是急速提步而去。看这情形,分明是端妃在给下马威。想来是雅薇今日在宫中人缘极好,外加那个什么赌局,既然我都知道了,其他人不可能没有听闻。端妃应是生了妒忌,存心来给教训的。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咏春低泣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经哭了不短的时间。
端妃只是无意般地瞥了她一眼,向旁边的宫女一示意,那人便上前利索地给了两巴掌,怒斥道:“方才明是故意将热茶泼向我家主子的,还敢顶嘴!不然,莫不是说我家主子冤枉了你不成!”
这宫女该是端妃的心腹,不然也至少没随她少干这档子事,若非如此这两巴掌怎会甩地这般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至于泼茶这一说——我挑了挑眉,不由冷笑。不好意思,除了咏春身上湿了的那一大块,端妃所谓的“损伤”在她身上我还真没看出来。
咏春只是哭,倒是真的不敢顶嘴了。
端妃脸上这才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看向雅薇,道:“和贵人,你说呢?”
雅薇周身一哆嗦,颤了颤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端妃笑了笑:“奴才毕竟是奴才,手脚放不利索又喜欢动歪脑筋。和贵人,本宫想请你斟一杯茶来,以你我现下的身份,该是不唐突的吧?”这抹笑中有几分得意,雅薇在这种凝视下,竟真的向桌旁走去。
“雅薇,宛文来迟了,可有让你好等?”事到了这份上已经不属于看戏的范畴了,我浅笑着出言,视线一移,故作惊讶道,“端妃娘娘怎生好兴致,竟也有心来此一坐?”
一番话将方才的气氛冲地一干二净,端妃将我上下打量了番,方笑道:“妹妹有雅兴才是,这倒是赶了巧了。”
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甚至可说基本没有碰面的时候,唯有在几次宴上,才寥寥看上几眼。
我不动声色地握了握雅薇的手,冲端妃淡笑道:“咏春这丫头本来就笨手笨脚的,倒不知这回是怎地得罪了娘娘?”
那宫女接了话,答道:“她打主意想烫伤我们家主子,给点教训自是不为过。”
这句话引过了我的视线去,入眼的是张并不出彩的脸,只是那满是傲气的神态不曾磨灭。果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仅一个宫女便已嚣张至此,端妃平素的所作所为多少也不难推测了。
再次出言,我已换上了一种微有倾慕的语调:“方才那一巴掌的架势可是风头十足呢,娘娘宫里出来的宫女果然是不一样。”见那张脸上的傲气又有甚起,心里不由冷笑了声,我的话语却不曾变调:“不如也教教宛文吧,可是——这样?”
一扬手,我猛地便煽了过去。
“啪”的一声极重地响起,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四面既而陡地都静下了。那宫女捂脸的手禁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瞪地老大,满是不敢置信又极是怨毒。
我低笑着迎上端妃的目光,对那刀般凛冽的视线浑然不觉般笑开:“只是想模仿下的,倒不知竟真的打上了。娘娘海量,想是不会和宛文一般见识的吧?”
这般说着,心里早已冷哼不已。
该是许久没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给她颜色看了吧,不然,那张脸也太容易气白了。
只是,我不是雅薇,不懂得忍气吞声。以前不曾,如今——更是不会。
“你!”端妃一脸的怒意,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直扬起手掌就冲我冲来。耳边有雅薇的尖叫声,我却神态未变地安之若素。这样重的一下让整张脸火辣辣地生疼,但也在情理之中。既想好让她煽了这一巴掌去,自己便早有了这种情况的觉悟。
只是没料到的是,端妃的小指上竟套有指套,这一下虽没有直接滑过,但也带上了细长的伤痕,一下子刺痛了神经。
倒抽了口气,见端妃在外边传入的那声“皇上驾到”中陡然散尽血色的脸,我的笑又默默地扩了开去。
从门外走入了那个一身皇袍的男人,我恭敬利落地做了个万福,声音不徐不缓地搀在四面声调各异的语句中,沉作四个字——“皇上吉祥”。
若不是知玄烨会来,我又怎会笃定地去吃这哑巴亏?
以前对那些女人能躲则躲,并非是因为怕了她们,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太深。而现在,既然已决定放弃原来的自己,那便干脆放手沦陷又如何?若只有这般才可以保护亲于自己的人,也无所谓后悔不后悔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玄烨让众人起身后,视线一直留在我脸上的伤口上,神色低晦道。
方才的一切早已让周围的人吓破了胆子,更何况现在文化的是突如其来出现的玄烨,哪还有人敢出声。多只是屏着气,一个个心里都恨不得自个儿平白消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