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现在已经六十六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不满五十岁的清朝,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龄老人了。
这也是康熙为什么和太皇太后因为小太子一事意见不同的时候却不敢一意孤行的原因,因为就怕气到老太太。
哪怕太皇太后年轻时确实是一个女强人,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她现在已经上了年纪,康熙仍然记得当初因为三藩一事和太皇太后发生争执,导致老太太被自己气晕过去的事情。
那是国家大事,康熙不愿意轻易让步,但是在小太子的事情上面,康熙却不愿意再和太皇太后据理力争。
说到底,康熙并没有忘记太皇太后当年对自己的养育之情和辅佐之恩。
言归正传,康熙怕太皇太后又一次被自己气晕过去,就连小太子的教育问题他都舍得让步,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让太皇太后知道纯亲王的事情?
他不怕太皇太后知道了之后受不住这个刺激吗?
所以即便康熙出宫去探望纯亲王了,可是也没有谁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嚼舌根,因为大家都知道康熙为什么选择让所有人闭嘴。
要是太皇太后真的因为谁走漏了消息导致知晓了纯亲王病重的消息而出事的话,他们有几颗脑袋够掉?
只是太皇太后是老了没错,她却没有老成老糊涂,这天等明月带着佟贵妃她们给她和太后请完安之后,太皇太后直接先把佟贵妃等人“赶”走,只留下了明月一个人。
换做是平时的话,佟贵妃肯定会不服气了,但是她又不傻,她用鼻子想也能够想得到太皇太后现在特意只留明月一个人,十有是因为纯亲王病重的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佟贵妃又怎么还会不服气?
她可太服气了。
佟贵妃在康熙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除了子嗣之外,最关心的就是太皇太后了,既然他选择给所有人封口,自然是不希望太皇太后知道,可是太皇太后为人佟贵妃也是有些了解的,她老人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要是太皇太后逼问钮钴禄氏的话,她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前者肯定会得罪皇上,后者自然是得罪太皇太后了。
一想到这里,佟贵妃的心情就十分好,离开慈宁宫的步子都比平时要轻快不少。
“真该让皇上来瞧瞧佟贵妃这会儿的德性。”跟在佟贵妃身后的荣嫔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会儿有别于平时的轻快步伐了,忍不住跟自己的宫女咬耳朵,“要不是我知道佟贵妃没那么通天的本事,我都得怀疑纯亲王的病是不是她闹出来的了。”
“娘娘慎言。”荣嫔的宫女哪能想到佟贵妃都没有走远,她们娘娘就敢说这样的话?
也不怕被佟贵妃或者被佟贵妃的耳目听到,到时候这又是一场官司了。
“慎言慎言,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是吧?”荣嫔乜了自己的宫女一眼,然后道,“小心哪天你娘娘我直接给你改名叫‘慎言’算了。”
荣嫔的宫女也是不怕她的,反倒是笑盈盈地道:“要是娘娘您自个儿不觉得丢人的话,那么让奴才改名为‘慎言’也是未尝不可的。”
荣嫔:“……”
反了天了!
谁家的宫女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取笑主子的?
荣嫔被自己的宫女气得磨牙,却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总不可能真的给她改名叫“慎言”的,试想一下一个大喇叭身边有个宫女叫“慎言”,这传出去不是得叫人笑话吗?
虽然荣嫔不知道“大喇叭”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德性是什么样的。
跟在荣嫔后面的惠嫔:“……”
既然知道,那还不闭嘴?
眼角扫到落在倒数第二的僖嫔蹭呀蹭呀,就快蹭上来的时候,惠嫔突然转身出声问道:“僖嫔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惠嫔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僖嫔听到,也足以让走在她前面的荣嫔主仆两人听到。
她们回头,就见原本该走在倒数第二的僖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宜嫔,就快要和惠嫔并肩而行了。
当下荣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僖嫔你走这么急,是想上赶着去投胎吗?”
她倒也不傻,可不信僖嫔是因为有什么急事所以才走到宜嫔前边的,毕竟宫中的规矩摆在那儿,所以荣嫔一下子就猜到了僖嫔的用意了——
无非就是想偷听她们主仆两人说话,好去向佟贵妃邀功。
“荣嫔你说话也忒难听了一点。”僖嫔虽然理亏,但是荣嫔到底不是明月,哪怕她排位比她靠前,僖嫔也是不怕她的。
尤其是现在明月被太皇太后留在了慈宁宫,而佟贵妃却在前边,僖嫔更是觉得荣嫔不足为惧了,“我不过是有要事想和贵妃娘娘禀报罢了,反倒是荣嫔你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怎么?刚刚是在说贵妃娘娘的坏话怕被我听到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僖嫔你该不会是平时背地里说人坏话说多了,所以才觉得谁凑在一起说话就是说人坏话吧?”荣嫔的反应倒是快得很,虽然她刚刚确实是在说佟贵妃的坏话,但是她不承认——
诶,她就是不!承!认!
她能拿她怎么着?
“就算你有要事想跟贵妃娘娘说,那也得遵守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不想连累贵妃娘娘被人笑话底下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吧?”
荣嫔狠狠地怼了僖嫔一通之后,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便扶着自己宫女的手先走了。
气得在原地的僖嫔脸色不太好看,偏偏她又不敢真的和荣嫔发生冲突,毕竟这里还是慈宁宫,是太皇太后的地盘。
于是僖嫔只能够瞪了一眼刚刚出声的惠嫔:“我听说惠嫔你这些天不是和荣嫔闹不和么?怎么?因为臭味相投又凑做一堆了?”
“你有这么好的口才,不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番可真的是太可惜了。”惠嫔并没有因为僖嫔的话而动怒,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抬脚离开了。
走到徽音左门时,就看到前走一步的荣嫔主仆两人在门口站着,惠嫔看了她们一眼,就听到荣嫔道:“我这个人不止记仇,也是记恩的,刚刚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惠嫔闻言,笑了一下:“怎么?还记着之前的事情?”
“我不该记着吗?”荣嫔瞪了她一眼,然后道,“你虽然有理由,我也理解,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当做没事发生的。”
荣嫔作为一个额娘,她当然能够理解惠嫔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尽快回宫,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使点手段了,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荣嫔觉得惠嫔当初但凡给她吱一声,她也不至于跟个傻子似的,“算我看走眼了。”
惠嫔就笑道:“你看走眼也不止这一次了。”
荣嫔皱眉,不解地看向惠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惠嫔心想,她的意思是她又看走眼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