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笃信继续说道:“树林里那掌,魏忠贤的培元劲透过长剑而来,我虽然受伤,却无大碍,运功片刻,便即起身。我背起大师兄继续行走,在江畔找间船家藏身。此后数日,我都依照师传法门,为大师兄拔除培元寒劲。然而师兄连中两记培元掌,寒毒侵入五脏六腑,小弟伤势未愈,内力不继,好几次差点受其反噬。眼看大师兄伤势反覆,小弟无奈,只好冒险回到武昌府求援。正巧遇上一个武当派的朋友,在他帮忙之下,暂时保住大师兄一命。”
郑恒舟问:“武当派?听说无为道人不让门下弟子涉及江湖之事。我是东厂要犯,他怎么会帮你救我?”
毛笃信道:“此人跟大师兄也是旧识。便是锦衣卫千户白草之。”
郑恒舟着实讶异:“白千户?他不是押解人犯回京受审了吗?怎么又回武昌府了?”
毛笃信说:“他在道上听到风声,东厂调动兵马,意欲不利武昌府武林大会,是以专程赶回来知会孤帆庄。可惜当他赶到之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郑恒舟心中疑点甚多,问道:“笃信,你给师兄讲清楚。这白草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身为锦衣卫,却又帮助江湖中人,甚至暗中杀害东厂太监。还有,你为什么敢信任他?”
毛笃信压低声音道:“师兄,此事异常机密,即便是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知晓。”
郑恒舟道:“武林中机密大事还真多。”
“可不是嘛?”毛笃信道。“当年云虚道人仙逝,武当曾有数名弟子反出师门,加入锦衣卫。此事在武林中引起喧然大波,各门各派都痛骂武当派沦为朝廷鹰犬。闲言闲语四下流传,不少武当弟子为了捍卫师门颜面,在外面跟其他门派的弟子大打出手。为此,继任掌门的无为道人发帖给武林各派,宣布武当此后不涉江湖之事。然而无为道人约束武当弟子实乃幌子,目的是要让东厂以为武当不足为患。他们不参与江湖大事,不与各派互通声息,为得便是要避开东厂耳目。”
“当时七大派正在研拟成立保党同盟之事,无为道人深谋远虑,担心一旦事发,整个武林都将陷入浩劫。于是他与一众师弟商议,想出了这个法子,由云虚道人的关门弟子白草之带领一批弟子投身公门。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就近查探朝廷,一方面为了取信东厂,同时也为大明尽一份心力。武当弟子加入锦衣卫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当年莫说提督东厂不信任他们,就连锦衣卫洪都指挥史也心存猜忌,不敢重用,于是将他们派往辽东边关,担任搜集军情的工作。白草之武功高强、能力卓越,不到一年间便立下许多功劳,掌管辽海卫的军情事务。其后随熊廷弼将军回京,便在京师锦衣卫里受到重用。”
“之后几年,武当派不断派遣弟子,改名换姓,至全国军卫投军,就连东厂中也安插了人员。那一年,师父差我来京城办事,因缘巧合下结识了白兄。我俩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之后便一直保持连络。直到左御史大人因弹劾魏忠贤入狱,阉党蠢蠢欲动,白兄才邀我来京中密会,告知武当派的真实意图。当日若非得到白兄相助,我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日之间劫走左夫人。大师兄,白草之乃是值得信任之人,这点师兄不必过虑。”
郑恒舟恍然大悟:“原来你跟他早就相识,如此说来,他刻意与我结交,是因为你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