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四爷,您千万别这么说。”严清明听他这话,立时冒出来一脑门的汗,凄凄切切地捂着脸,“谢四爷,您是江湖大侠,我们这地方小官活得也不容易。有的事也是被迫无奈……”
“行了,严大人,别扰了我喝酒的兴致。”谢怀风声音依旧含笑,却听得严清明差点腿一软跪到地上去,再也不敢说一句,唯唯诺诺走了。
凛州酒最烈,不但酒烈,更是压根找不到像金茎露秋露白之类江南一代盛兴的酒。实实在在的烧刀子,喝上一口浑身都通畅。郁迟连稳州的酒都嫌辛辣,但养伤这几日清粥补汤地喝,馋得他对着面前一杯烧刀子犹豫了半晌。
谢怀风一手撑着头,一派闲散的姿势,眸盯着郁迟,饶有兴致,“想喝?”
郁迟点头。
谢怀风当着玲珑的面,伸手将他面前酒杯拿走,摆到自己面前,毫不留情,“伤还没好,不准。”
郁迟低着头,乖乖“嗯”了一声。
谢玲珑坐下之后吃了几口菜,凛州菜做得道道都是浓油赤酱,讲究勾芡,调味下了死手。一碗狮子头光芡汁儿就能下一碗米,更别说狮子头软而不绵,肉粒筋道,香气逼人。她一整天都低落的心情被这道狮子头治愈,又打开了话匣子。
“我心里又觉得他们愚昧,又觉得他们可怜。但他们也不能把过错全怪到唐漠身上,唐漠才回飞沙门,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真倒霉!”
谢怀风不置可否,面不改色把从郁迟那儿拿回来的烧刀子喝了,空杯子又放回郁迟面前。
郁迟心虚地偷看一眼谢玲珑,后者专心盯着狮子头,并没有注意到这酒杯是怎么接连换了两个位置的。
谢玲珑突然停了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又去夹菜,偏头问谢怀风,“少爷,魔教就是魔教,对吗?少爷,你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会像仙尊前辈和白邙前辈一样,铲除魔教的。”
谢怀风视线对上玲珑,小丫头今年十九,和郁迟一样大的年纪。 她一双眼睛很有灵气,被利落红裙衬出一身飒爽,江湖女儿的英姿。
谢怀风收了目光,笑,“当然。”
-
直到晚上也没能见到唐漠的影子,倒是唐漠身边那个叫衡白的少年来捎了句话,说唐漠在一个郎中家休息下了,差他过来带句平安。唐漠身上还有伤,虽然那点伤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唐漠为人冷淡至极,怎么突然跑到一个郎中家住下了。
还是州蒙的郎中,谢玲珑听了都怕晚上睡了之后那郎中直接给唐漠来上一刀要了他小命。
凛州终究还没入春,夜晚寒凉。
谢怀风打算晚上出去探探情况,火莲教真相败露,这个消息用不着一天就能传出去,整个凛州现在约摸已经全都知道了。唐漠想收回凛州的心思也很明显,若真有蠢蠢欲动之辈,今晚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他白天穿着一身白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削了赤驽旗,就不说谢怀风张脸多么教人过目不忘,现在的州蒙百姓怕是看见白衣人就得先抖上三抖。谢怀风回房换衣服,郁迟在楼下心不在焉地听谢玲珑说闲话,究竟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只一门心思等谢怀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