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迟恍然间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熊熊大火在他眼前,不止眼前,身后也是,身边也是,就连他身上都烧着火。灼热像刀一样剜他骨肉,耳边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哭着喊着,他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在一片血红里被火舌一寸一寸地舔。
然后猛地又变成冰原,厚厚的冰层底下是彻骨寒凉的湖。
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把他按进湖里,窒息和寒冷紧紧裹着他,从头发丝到骨头缝,处处都是冰凉。
“郁迟?”
郁迟猛地睁开眼睛。
他胸口剧烈起伏,彻骨的寒冷还未消散,他牙齿发颤,眼前白茫茫一片。
“郁迟,能听到吗。”
他努力稳住自己近乎枯竭的呼吸,从一团白茫茫里浮现出来一个他魂牵梦萦的影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唇。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从他嘴里漏出去,是沙哑的,颤抖的。
“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虾仁馄饨
房间里点了一盏油灯。
今夜夜色好,月亮透进来一窗格的光,恰好照在郁迟床前。
屋里火光昏暗,灯芯爆开个油花,“啪”一声脆响,引着郁迟的理智慢慢归拢回来。他身上还残留着彻骨的冷意,从骨缝里往外钻,教他侧着身子狠狠缩起来,然后才有力气伸展。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房间里坐着的一袭白衣,这才想起来自己姓甚名谁,谢怀风又该姓甚名谁。
冯槐,怀风。
他徒劳地张嘴,没发出声音,嗓子干得冒烟,只盼着谢怀风没听到那个谢字。
而谢怀风的脸隐在跳跃的火光后面,郁迟看不出来那双总是含情的眸里现在装着的是冰冷还是关心,只看见他的手抬起来,轻飘飘落在桌子上,落在郁迟的刀上。
手指点了一下古朴的刀鞘,郁迟以为下一步是抽刀出鞘,劈开他和自己之间这三步距离,往自己头颅上来。但谢怀风收回手,胳膊支着桌面,撑着头看他。
明明是闲散的坐姿,声音却冷得很,同郁迟刚刚坠下去的冰窟没什么分别。
“谢什么?”
郁迟心里猛地一跳,干哑的嗓子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几个字回应,“谢……谢谢冯兄相救。”
谢怀风抬手倒水,壶里的茶是热的,像是刚刚才换上的热水,热气往上蒸。茶杯递到郁迟面前,他伸手去接,手指碰上谢怀风的指尖,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