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医师离开后,少泽立即又做了只灵机鸟,把三粒神龙复脉丹小心翼翼地蜡封在里面,送回琼州。
发生了这么多事,仍从未给姬霄讲过自己的身份,并非信不过他,也无刻意隐瞒,只是有点自欺欺人地不愿提及。两人闲时谈天说地,从琴棋书画到神怪传奇,从机关术数到武功修习,从星象占卜到岐黄之术无不涉猎,但姬霄也从未问过自己的身份,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日子一天天从光影中流过,无声无息,转眼就过了半年。这段时日里姬霄勤加练剑,武功日渐增长。而且个性也似沉稳不少,除了对着少泽一人习惯性撒娇及油嘴滑舌以外,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公子性格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十二月的这一日黄昏,大雪漫天。姬霄身着一件青色薄衫在院子里练剑,雪花纷纷扬扬,在他身边回旋起舞。少泽缓带轻裘,握着一卷书简坐在屋檐下,久久没有翻动过。
姬霄停下手中的剑,上前问道:“泽儿,近日你可有心事?”
少泽低头沉思了许久,抬头缓缓道:“姬霄,这大半年的时光我很高兴,谢谢你如此待我!。。。但。。。”说着又垂眸看向别处,“但你我心中都明白,我们不能掩耳盗铃般一辈子躲在这,我们肩上还有责任,不可能永留桃花源的。如今你武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得回神族助你父亲兄长,我也挂心我兄长伤势。。。”少泽顿了顿,抬头望向远方,艰难地说:“我们。。。我们本不是同路人,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的。“
姬霄愣在那里久久没动,如石化了一般。雪一片一片落在他的发梢,落在他的肩头,还来不及停留,就晕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渗了进去,浸染出一片片水渍,像水墨中的岚雾重山,透着深深浅浅的静谧与哀愁。
少泽蛾眉轻蹙,起身欲伸身拂去他肩上的雪花,素手在半空中一滞,又颓然收回,隐入广袖。
姬霄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人就隔着一个台阶的距离,一个在檐内,一个在檐外。雪花不知悲伤,仍轻歌曼舞,妖娆回旋。少泽的手冰冷,身体轻颤,抬头迎上他的眼眸,那深邃如夜的眼睛里有星光暗涌。他突然一把拉起少泽,朝自己屋内走去。
一进屋,姬霄就从一个抽屉的暗格里摸出一个药瓶,拿了个酒盏,把药瓶里的水倒了些在酒盏里,又拉了少泽的手到嘴边,轻轻咬破食指,把血一滴滴地滴地酒盏内,只见原本鲜红的血和药水融合又变成了透明的液体。
“你要做什么?”少泽正疑惑地问,就见姬霄举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共死水。此水是千年前由神族一位族长秘制,为了防止长老们谋逆,他将自己的血滴入此水,赐与各长老喝下,如自己归天,各长老也不会存于世间,所以叫共死水。后因此水太过阴损,故成禁水,神族从此禁用!今日我喝下融有你血的共死水,它日你若殒命,我便同你共赴黄泉!”姬霄坚定地说,目光灿若星辰。
少泽的心里翻起一片巨大的漩涡,眼泪一滴滴静静的流了下来,像黎明前的黑夜静默着,却有种无名的力量在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