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弟虽只有十岁,但我听表哥说他内功根基深厚。”楚潆拍轻轻拍了拍贾元春的手背,美眸中浮现一抹神往之情,“还说他至少有二品的内功修为,完全是凭借内力将那仇鹤给震伤的。”
贾元春虽未习武,但也知晓《靖武令》。
一听楚潆之言,忍不住又是一阵担心,因问道:“我这弟弟从小就贪顽,又不太懂的分寸,如此以来,岂不是触犯了《靖武令》?”
楚潆眼见贾元春兀自不安,忍不住起了促狭之心,于是故意郑重地说道:“正如贾女史所言,令弟果真触犯了《靖武令》,这会子已被羁押到靖武司大牢中了。”
闻言,贾元春“唰”的一声,从长凳上起身,然后往后挪了两步,直接跪在楚潆面前,并行礼拜道:“家弟一时冲动,这才不小心伤了人,还请殿下向神武将军说说情,切莫重罚。”
武者以武犯禁,即便是判得轻,至少也要杖责三十。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贾瑛才刚刚十岁,又是从小娇生惯养,这哪里又能承受了三十大板?
而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其母冯妃乃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妹,因此论起来,楚潆还得称呼冯唐一声舅舅呢。
凭着这层关系,又有长公主的身份,想必神武将军必能网开一面。
楚潆容色极美,风致嫣然,一双明净澄澈的美眸盯着贾元春看了半晌,这才起身,上前两步,扶着贾元春,并轻声道:“元春果真是爱弟心切呀,刚才本宫已经说了要向你表示感谢,那自然不会让令弟受到责罚。”
贾元春一边起身又重新坐到长凳上,一边又细想了下楚潆先前的言辞,顿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冒失了。
“请殿下赎罪,家弟从小与元春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因此这才一听说他出事,就这般乱了分寸。”贾元春侧身告罪。
楚潆一抬手,便有一宫女捧了两杯清茶过来。
贾元春见状,忙给天璇长公主奉茶。
“元春,不要过于拘谨,先喝杯清茶定定神。”楚潆接过哥窑冰裂粉青茶盏,并示意贾元春喝另一盏。
贾元春忙躬身取了茶盏,双手捧着,待楚潆浅尝后,她才轻呷一口,然后等着殿下的后话。
楚潆放下茶盏,浅浅一笑,梨涡乍现,道:“起初本宫也想着去找陛下说说情,可巧的是遇见了夏内相,他正要去靖武司传陛下的口谕,大致是说是金陵侯以武犯禁之事,情有可原,不必重罚,只需抄写《靖武令》即可。”
贾元春闻言一怔,旋即喜上眉梢,禁不住问道:“殿下是说,陛下金口玉言,算是免了家弟的杖责之邢?”
“正是如此。”楚潆点点头,又指了指琴案,“这下我的女史大人可以放心了吧?可否开始研习《广陵散》?本宫尚有几段不得要领,还需元春你赐教。”
“谨遵殿下谕令。”贾元春放下茶盏,再次行礼拜道,不过这次心情舒畅,俯首间眸中有几滴欢喜的清泪。
下一刻,璇玑殿便响起激昂的琴声。
——
荣国府,荣庆堂。
却说正当贾母、王夫人、纨凤等众人苦等消息时,有丫鬟飞速来报,说是琏二爷回府了。
一听这话,连贾母和王夫人都立时起身,都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径直行至堂外的廊檐下。
王熙凤一手扶着贾母的后背,一手托着她的臂弯,并安慰道:“老祖宗,您切莫着急,冯家也是咱们家的世交,再怎么样,也会对瑛哥儿格外关照。而且还有琏儿亲自登门求情,指不定这会子两人携着就回来了。”
“是呀,老太太,你当心身子骨才是。”大房的邢夫人扶着贾母的另一侧,也跟着王熙凤劝着,不过其眼神里多少有些期盼。
作为贾赦的填房续弦,邢夫人的地位着实有些尴尬,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子嗣方面,她都远不及妯娌王夫人。
更窘迫的是,身为一等将军夫人,竟然在荣国府内没有任何管家权,还只能偏安一隅,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此,一直以来,邢夫人始终有自己难以向外人道言的小心思,那就是盼着二房的贾珠和贾瑛都出事,这样长房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敕造荣国府”的爵产。
一旁的李纨秀眉紧锁,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刚才她听得真切,那丫鬟只说“琏二爷回来了”,并未提及“瑛二爷”的字眼。
众人各怀心思,但都驻足廊檐下,翘首以盼,彷佛在等得胜归来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