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冯紫英和陈也俊,这一对王公子弟,因在靖武司下辖的巡捕营有差事,故也不便一直陪在大牢里。
于是,二人嘱咐牢头好生照顾贾瑛后,便辞别离开。
二人原本因仇鹤被京都府衙门截胡而有所不快,但却因适才与贾瑛情比义结金兰,故而心中郁结也消散许多,渐渐添了几分喜悦。
一路谈笑,刚走出衙门,却远远瞧见衙门外的大坪上,原本值守的守卫正合围两个半大小子。
好奇之下,二人便快步而来,没想到还未至,陈也俊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冲自己喊来。
“见过二位百户大人。”
“庚”字守卫眼见二人过来,立时躬身行礼。
其余守卫也纷纷拜见。
冯紫英看了看史湘云和麝月,疑道:“钱领头,这二人是何来历?来此作甚?”
“庚”字守卫姓钱,是这一班大门值岗守卫的领头,也是官衔名称。
而陈也俊听闻似乎叫自己,故凝神朝女扮男装的史湘云看去,当即错愕问道:“你是……湘云表妹?”
“俊表哥,正是我呀,湘云。”史湘云笑颜逐开,又指着守卫老马,“这个人刚才欺负我,还说要拿我、拿我……”
那句“出出火”之言,史湘云总归没说出来,因为被麝月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
同时麝月忙在史湘云耳畔飞速说了一句:“先救二爷。”
史湘云又抢着说道:“俊表哥,我爱哥哥贾瑛是不是在你们大牢里,快带我去看看他。”
此话一出,陈也俊便大致猜到史湘云的那点小心思,当即挥了挥手,道:“钱领头,这是我自家表妹,不是歹徒,你们先退下吧。”
陈也俊也深知史湘云的性情,大概猜到肯定是史湘云硬闯靖武司衙门,这才招来钱领头等人的合围缉捕。
毕竟这几人也算是职责所在,即便言语上有所不逊,但也是不知者无罪,更不好苛责人家。
钱领头等守卫趁机退下后,大坪上只留下史湘云等四人。
“我说表妹,你也太不懂规矩了。”陈也俊拍拍自己的额头,摇头道,“幸好是遇到我们了,否则你们这会子可就进了大牢了。”
史湘云微蹙黛眉,鹅蛋形的脸颊上浮现些许不乐意,撇撇嘴,道:“进大牢,正是我想出来的妙计。谁知就这么被你破坏了,真扫兴。”
“你可真嘴硬。”陈也俊也撇撇嘴,又没好气地一笑,“你以为进了大牢里就能救出你的爱哥哥吗?别说是你啦,就是史老太君大驾光临,我们靖武司衙门也不能放人!”
“啊……”麝月一听这话,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一张俏脸也顿时煞白了几分。
史湘云显然不信陈也俊的鬼话,“俊表哥,快别说大话了,我要去见爱哥哥。”说话间便拽着陈也俊的衣袖就要往里面走。
“大牢禁地,闲杂人等不可擅入。”陈也俊腰一沉,史湘云再也难以拉动半分。
史湘云为之气结,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麝月的一颗芳心也乱了,开始胡思乱想,生怕贾瑛在大牢里吃了难以料到的苦头。
冯紫英不再沉默,他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开口道:“俊哥儿,你可别吓这两位姑娘了。”
接着又解释道:“你家二爷因奉了陛下口谕,正在牢房中抄写《靖武令》,陛下说了,明日五更后,便可回家,切莫担心。”
史湘云闻言一怔,不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怎么还牵扯到陛下了?
冯紫英眼见二人不解的样子,便简单叙述了下关于陛下口谕的事宜。
史湘云听完后,不禁轻轻踩了一下陈也俊的脚尖,并冷哼道:“俊表哥,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明知人家担心爱哥哥,竟然在这、扯谎,还危言耸听!”
“我哪一句说错了?这可是陛下圣谕,难道史老太君能违抗?”陈也俊忍不住龇牙咧嘴,冲史湘云佯装恶狠狠瞪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