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今小燕王虽然有点没正形,但他再也没有梳辫子头,带小帽与大穗,甚至连曳撒都少穿,多着圆领直袍,都是为了洗掉身上异族的感觉。
甚至江道之出谋划策,在一些报刊上让人匿名讲述小燕王出使奥斯曼的故事,标题相当吸引眼球《燕王殿下出使奥斯曼竟秘密做了这些事!》或者《小燕王——两个国度的太子,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但其实却把哈丽孜之死安在了小燕王头上,强调了小燕王明明是有奥斯曼帝国一定的继承权的,却反杀奥斯曼太后,把他们当做大明的半个敌人。而且还着重描写了几场海战,只把小燕王写成了年轻的塞利姆,只是更强更护国。
这个故事带着强烈的民族爽文性质,立马传遍了各种瓦舍茶楼,编成了曲儿,没人在乎逻辑,没人在乎来源,但有人知道,小燕王最起码心是站在大明的。
也是那时候,俞星城了解到,江道之真是个做事儿只看效率,操纵人心一流的结果派高官。
是她不讨厌的类型。
而此刻,小燕王昂首挺胸的在丹陛前一礼,册立官朗声诵礼,俞星城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册朱略为太子!”
小燕王跪下一礼,而后册立官相迎,与他一同登上台阶,群臣跟随,也要进入奉天殿。
俞星城又有些恍惚。
前日,在大典准备的间隙,小燕王还与她聊了聊。俞星城那时已经接到任命,要入阁为武英殿大学士,兼任礼部右侍郎,这算是要让她把其实冲突的六部与内阁,都占上半个屁股。
但俞星城其实礼部不管实事,在内阁呢,她或许未来几年内不会参加太多阁部会议。人人知道她重,重就重在她位置特殊。
那时,小燕王在最后一次试戴冕冠,俞星城还没来得及换上绯色官袍,小燕王倒是也把俞菡叫过来,说是所谓的“不懂衣裳,长公主让他叫个人过来把把关”,然后就为了避免尴尬,把俞菡和俞星城都叫上了。
俞菡好像对他并不是很有好脸色,只坐在那儿冷冷的看书。这丫头多年前是满脑子恋爱,如今出落成亭亭美人,又事业颇有起色,反而散发着“男人都他妈滚远点”的气场了。
俞星城也不强行让他俩搭话,只是问起苏伊士运河的事情。
小燕王:“其实是因为,我心知肚明,哪怕他们抢走,也修建不好。记没记得二十年前法国人本来也想修建,但因为预计花费和工期太可怕,所以放弃。如今大明勘测多年,又为了修建运河,发明了各种修河机械,才有的今日通航。而往后拓宽河道不是容易的事,英法哪怕夺去了,也很难继续修建。更何况,他们打仗正胶着,怕是很难搞出几十万劳工去修河。”
俞星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难道就想让他们这么过河——啊,我懂了。苏伊士运河当年修建时,是成立了公司的,就在西洋华侨商会公司的附属下,算是子公司。你难道是说,卖股权给英法二国?”
小燕王:“是,他们股份并不会太高,但是签订99年使用协议。当然,咱们都懂,这协议只跟国力挂钩,都是大家想翻脸就翻脸的,但允许他们通航,又两边股份一致,让英法觉得自己虽然没太大好处,但也没让对方得了好处,怕是会签的。哪怕几年后他们反悔,我们也已经在印度、奥斯曼站稳了脚步,便不怕了。”
俞星城:“是个好办法,只是谈起来需要诸多细节。更重要的是,印度这里必须出现一个亲大明而不崇洋的领导人,哪怕这个领导人位置岌岌可危,至少能让他出台一系列政令,禁止英法在印度投资或修建铁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英国在印度扎了百年的根给拔掉不少,绝不能再给他们机会长回去。”
小燕王:“是,只是我还没有人选。而且苏伊士河谈判也……”
俞星城懂:“你想让我去。这我愿意去。”
小燕王凝视她:“其实不止于此,我还希望你和拜伦能够签订协议,支援他的政党。并不是说他如何好,而是工党胜算不大,却民众呼声极高,给予他支援,能够让英国爆发向法国当年一样的革命。如果能成之后,大明愿意提供资金、枪械以及一些对另一党派的政令的打击。”
俞星城垂眼:“如果要做这样的决定,那我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看。”
小燕王:“是,还有一事,便是访亚美理驾合众国,听说那里也是锅炉全开,四处建厂,想要占领农产与枪支的市场,咱们需要去看看,更是为了让西洋华侨商会扎根与此,找到瓦解他们的机会。”
俞星城斜眼看了小燕王一眼:“这么早就要去提防未来的敌人?不不不,我觉得你做的很对,如果我们想打压,便只能占领市场,倾销产品,然后投资榨用他们的土地与劳力……残酷,但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