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愣了愣,温嘉序这话像是在说,所有人都觉得圣主打了个胜仗,并且依旧庇护着大明江山,只有国师消失了。
是啊,这样的说辞对于安稳民心是最好的。
我们的神不但还在,而且还胜利了,只要等她休养生息,我们便能拿回灵力。
而怯昧并非以圣主的身份消失,而是以国师的身份消失,其实更成全了他身为人,为了人所做的这一切。
身为圣主是无人知晓的,可身为国师,哪怕不能记下真名,也是会在钦天监的史册中记录一笔的。
温嘉序看着俞星城面露怅然,他听说过关于俞星城这三年是“登天与神为伴”的传言,甚至有些人认为她如果回来就是新“国师”,但俞星城并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消失三年的事情。
他想了想,继续道:“燕王殿下即将被册立为太子,朝中内外反对的声音可不少,很多人认为他作为塞利姆的血脉,一旦继承皇位就是炎黄血脉的断绝。甚至很多人激进的认为当今小燕王一旦上台,会屠杀汉人,将奥斯曼帝国的民众迁徙过来,给大明换血。”
俞星城继续插花修枝,冷笑道:“五胡乱华,元人在位,大烟横行的时候,没见他们把问题拔这么高过。一个唯一能担下责任的皇子,还要这个态度。不过我想反对的声音也并不会让皇上太受掣肘,毕竟能有能力和他抗衡的世族已经不存在了,朝堂上大多数都是个体的官员。”
“是。虽然许多时候,这一点也让人认为皇上任何政令不由得人反驳,但目前这个时间点,还不算坏事。您知道吗,三个多月前,拉克希米在内战中被炮弹击中而死。”
俞星城手顿了一下:“我翻看了一下近期的报纸,但我并不知道此事。”她神态显得很平静:“你知道详细吗?内战是因为印度的那些公爵藩王和大地主吧。”
温嘉序:“也因为您的缘故,拉克希米在大明也是家喻户晓,虽然后来在乌斯藏问题上,她被大明上下臭骂过,但后来你消失后,拉克希米还递交国书前来表示……表示担忧,并愿意暂时休战,之后大明与印度关系缓和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死。”
俞星城呆了片刻:“国书吗?我倒是要回京之后,要讨来原件仔细瞧瞧。她死在正面战场上?”
温嘉序:“是。只是炮弹击中她的车驾,十分惨烈。”
俞星城:“并不。这是很好的事情。她自知后半生很难安定,如果哪天被人毒杀,或者是自己变得昏庸后被夺权杀害,才是最不体面的死法。我懂了,要我回去,是否是因为现在还有其他国家要攻打印度,而皇上也想进一步控制印度?”
温嘉序:“是……但问题不知这些。海洋彼岸的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买下了法国人的土地,如今正是强盛发展的时候,就在苏州,到处都能看到亚美理架合众国的船只,不过大明的船只在彼岸的更多,到处都是淘金和倒卖发家的故事。而英、法一直在纷争,甚至现在还打着大海战,英国内政混乱,听说乔治四世跟乔三似的有了疯病,内部两大党派争权,哦别说了,其中一个什么新托利党还有个叫拜伦的党魁,一直在寄信给朝廷,说希望朝廷支援英国,奇袭法国殖民地。”
拜伦?!
俞星城头大了:“不不不,怎么才三年,事情变得都这么快。拿破仑呢?没死?”
温嘉序:“没死是没死,感觉也快被骂死了。他班师回朝都五年了吧,好像策略变得愈发保守,虽然法国现在站稳了脚步,但并不像以前一样疯狂开战了。听说法国境内很多人都看不惯他呢。”
这倒也正常,英雄王如果不是在史诗战争中,而在守土,哪怕有他自己的规划和谋略,也都会被骂死。
温嘉序:“反正乱的很啊,现在科考什么的也都变了,光开设的大学府都有十六所,而我才发现自己对各国哪是哪的殖民地都是抓瞎,我都要去现学。现学才发现,连市面上贩售的地图都在天天改,光今年就出了九版欧洲和非洲地图!”
俞星城:“这种天天变化纷争的格局,说不定要出现好几百年呢。”
温嘉序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我以为我说这些会把你吓死的,可你还是这么淡定。难道你都算到了?你都心里有数?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不论是皇上还是殿下,听说你回来了,激动地都是要一定要让人把天下格局转述给你。你——你都一点都不慌吗?”
俞星城笑了笑:“也有点吃惊的。我大概懂了,如今天下的紧张与多变比三年前更甚,皇上想要让我回去。”
温嘉序:“你会去就入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