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信沉默了一会儿:“等天亮了,雨停了,就都定了。谭大人也过来吧,沙盘已经摆好了。”
到讨论详细战术的时候,往往就不太需要俞星城了。俞星城虽然脑子转的快,却既没有剿匪的经验,也不懂得大明内陆作战的机巧。俞敬唯抬起右手,用蔓延在沙盘上的冰霜代指叛军与白莲教目前起事的地区。
戚雨信一边用长杆推动着上头的木马小车代指行军路线,而冰霜就像是流淌一样在丘陵和平原之间快速移动。
俞星城:“叛军会跑的这样快吗?”
俞敬唯:“参与叛军的流民本就孑然一身,叛军也不要求手下兵将保持什么战斗力,只要活下去就好,自然就会四处流窜。对付叛军的主要办法都是切割。将一大股分割成多个独立的片区,然后控制主要城市和要道,然后剩下的就是围剿了。不过这次,规模比较大,为了将影响降到最低,我们需要有意将他们驱逐到几处地点。”
戚雨信按辈分比俞敬唯低,是戚家小辈里位置最高的,却比不上伯父等人的威名。但派遣他去调动凡兵推进主战场会合适一些,毕竟如果他伯父再露面。加上俞敬唯,就相当于是把大明金字塔尖的名将给搬出来了俩——
这就阵仗搞得太重,也太给叛军面子,反让他们涨士气了。
戚雨信海战陆战经验丰富,应变能力强,又常年在外率领水师,在大明名气不强,最合适不过。
他们商议着,俞星城偶尔能发现些疑问,也算是给他们补足,而谭庐就是个政|委型的人物,对于当地百姓、叛军的心理揣测的极其到位,一直在旁边建议,说开战后要如何打好舆论战。
沙盘周围,他们投入的讨论着,觉得计划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竟然听到了一连串的钟声,俞星城侧耳数了数,惊讶道:“已经正午了?”
可天色一片灰黑,简直如同夜里,厚重的云层压的皇宫的红墙黄瓦也不鲜艳。
戚雨信推开门往外瞧,俞敬唯累的瘫坐在一旁的,正在瞧谭庐需要添油的机械腿,跟他探讨自己左臂也安装了骨手之后,能不能挥刀这种事。
俞星城跟着戚雨信一同往外看,在他们沉沦于战场计划时,外头似乎也已经过了一波风浪,本来跪满人的养心殿前已经空了,连狼狈的痕迹似乎都被打扫了,外头飘着细雨,地上是的水痕被扫过,只有四个锦衣卫沉默的站着。
戚雨信:“我从没在京师见到过这样的云。”
俞星城也抬头,黑云覆盖了整片北京城上空,整个北京城还像是在深夜。而似乎只有极其遥远的地方,才有几缕黑云的缝隙,透露出一些灰黄的天色,提醒这确实是在正午。宫内的灯烛依然不敢灭,俞星城低头背着光还瞧不见自己衣角的暗纹。
戚雨信转头,正要与俞星城说话,俞星城就瞧见背后的天空上,几道如毛细血管般闪现的蓝白色细闪电,她觉得雷声肯定要来了,但一瞬间,地面震动,眼前全白,俞星城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爆炸中心点一般,雷声与白光瞬间到她眼前,连她这样几乎从风暴与雷电中诞生的人,都一瞬间被骤然劈到眼前的雷电,惊得仿佛要血液蒸发!
她几乎是感觉,自己的灵海瞬间就被强力的注入了雷电,而她也很快适应了眼前,心脏频率不齐的乱跳。但身边的人,并不像她这样淡定,戚雨信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两条腿发直的朝后跌坐过去。
俞星城一把拽住他衣袖,抬头看,紧挨着养心殿的宫中夹道被击中,两侧宫墙焦黑塌陷,旁边几名锦衣卫更是几乎半跪在地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道雷还被离的较劲的俞星城给吸收了,落在地上却也远超夏日落雷的强度,戚雨信手指尖都微微发抖,俞星城不太能理解普通人在雷下被炸的肝颤的感受,她连忙扶着戚雨信坐在楼梯上,转身往养心殿里去。
谭庐和俞敬唯倒还好,估计是见多了俞星城唤雷乱劈的本事,只是抚着胸口,吐几口气便能扶着椅子站起身来。但孔元节这样年纪大了的凡人,本来就在养心殿外墙旁边,离落雷地很近,更是僵着两条腿坐在地上,面如金纸艰难喘息。
外头几个离的远一些的小太监连忙跑过来,吓得夹着屁股乱叫,还过来满嘴“老祖宗”“亲祖宗”的来搀扶孔元节。
俞星城才刚刚扶着俞敬唯坐下,俞敬唯骂了句脏话:“是打雷吗?难道是你引得?”
俞星城:“我闲着没事儿往宫里引雷干嘛!”
俞敬唯努力表现的淡定,嘴唇子却哆嗦:“操他妈的,这雷一劈,不知道有要有多少人说什么天怒人怨。皇上又要去绝食修炼,说什么罪在朕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