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娇脆利落,俞星城听到这熟悉的骂人腔调, 忍不住抬起头去, 果不其然就瞧见了杨椿楼在上头,她一身医修官服,翠绿白边, 戴着比普通官员更包头发的黑色箍头短翅纱帽,愤怒的数落着一些比她官位低上不少的医修。
俞星城还没开口唤她,杨椿楼就朝他们这个仙官护送的车队看来,一眼瞧见了擦肩而过的俞星城。
杨椿楼当然把天津卫前线的凄惨战况听了个十成十,毕竟她就是要带人去救护伤员清扫站场的。她虽然知道以俞星城的能力自然不会出事,但是路上能见她一面,也是心安。杨椿楼从高处跳下来,地面上快速长出一片植被托住她,杨椿楼三步并作一步跑过来:“你怎么样?幸好能见上一面,否则我们都要不安极了。铃眉派去在京师附近巡逻,戈湛也不见了——”
俞星城:“没事。我见到戈湛了。”她捏了一下杨椿楼窄窄的肩膀,看着两旁走过的军队和车队:“天津卫没什么大事了,只是伤亡很惨重,估计你要在那边忙一阵子,等我回报宫中后,就去天津卫给你送些家用。”
杨椿楼眉毛皱起来,又放下,她平日直率活泼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伤痛:“天津卫人口密集,繁华好比大明的巴黎,北方的苏杭,遭受这样的突袭必然会损失惨重。我听一些之前被袭击的妖说,很有可能这新妖皇是被人类鼓动的?”
俞星城:“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炽寰抓住他了,还没来得及多审问。不过这新妖皇也是有挑衅之心,但若不是有人给出谋划策,它未必会选择袭击天津卫,而可能直接去挑衅圣主或者炽寰。”
杨椿楼抚了一下胸口,沉沉吐出一口气:“我也不懂那些,我就负责救人。我不能想太多死伤的原因,还是不如想着到时候会看到的每一个人要怎么救吧。”
杨椿楼说着,偏了一下头。
俞星城也转过脸去,就瞧见了温嘉序从后头学子乘坐的车马上走过来,他还装模作样的要跟俞星城说话,杨椿楼立刻劈头盖脸道:“别往我眼前凑啊。我有事儿要忙呢,本来心情就不好,你再来霍霍我,咱俩就以后别再见面了。”
哟……这是之前私下还见过面的意思喽?
俞星城看热闹似的把眼睛瞟过去。
温嘉序脸上果然挂不住的现出几分恼火:“我来问先生为何靠边停车了。”
杨椿楼其实人挺甜的,但是不知道为啥见到温嘉序就暴躁。而温嘉序其实也并不坏,甚至因为真切反省自己之前在温家的所作所为,更显得比同龄人多几分共情,但就是遇到了杨椿楼也不会好好说话。
杨椿楼:“你们靠边停车还不是为了给军队让路吗,下车不就瞧见了,有什么好问的。”她顿了顿,抱着胳膊扫了温嘉序一眼:“昨儿你也上战场了?”
温嘉序:“要不你以为呢。”
俞星城打圆场:“他昨夜一直跟着燕王殿下行动,他的灵根确实了不得,一路掩护援军,迷惑妖类,少不了他的功劳。”
杨椿楼扁了一下嘴:“反正尽是挑这种皮肉也伤不到的活干对吧,也好,不用我担心你受没受伤。行吧行吧,你们都辛苦。温嘉序,别瞧我了,我脸上没花儿。”
温嘉序:“……我不想跟你说话,非要被你气死。就你那庸医水平,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就怕被你治死了——”
得了,又怼上了。
果然杨椿楼开始瞪眼,但一边瞪眼一边又在打量温嘉序到底受没受伤。
温嘉序话说的虽然不好听,眼睛却像是盯着艳丽的花丛一般,目光明亮且有点贪婪的看着她的脸。
炽寰受不了了,爬上俞星城脖子,钻出脑袋来:“就你们这不好好说话的德行,什么时候才能亲上嘴啊!老子都替你们着急!”
俞星城连忙就要去捂他脑袋,杨椿楼脸一下子炸红了,身上灵力都跟漏电似的打了个激灵,温嘉序更是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朝炽寰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炽寰挣脱出俞星城的手指,仿佛觉得自己是过来人,竟然还他妈的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指导上了:“是不是男人啊,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跟她说话,要是喜欢就抱上亲,逼逼赖赖没完没了,瞧不起你这种怂货。”
俞星城满头问号:……等等,明明刚才你也怂了啊!
温嘉序和杨椿楼脸红的都像是钎子上头插了俩荔枝,对着炽寰一脸凶巴巴的让他闭嘴,却不敢看彼此一眼。杨椿楼率先落荒而逃:“啊车队走远了!”
她拔腿就跑,转眼消失。
俞星城却发现在她刚刚站着的地上,竟然从砖缝里长出了几朵可爱的艳色小花,而且是刚刚抽芽鲜嫩欲滴。显然是杨椿楼刚才灵力打了个哆嗦,木系的灵根竟然催发了砖缝里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