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为什么徐老不敢开窗,因为只是俞星城掀开帘子带进来的一阵风,就让满地轻薄的宣纸像退潮般被掀动。
徐老就像一只老透的□□,看见一张薄纸即将飞走,竟弓着身子四脚着地扑过去,抓住了那张纸。
俞星城不敢走动,立在门处,就听见徐老道:“哦,没事没事,进来吧,我已经算的差不多了,除了这几张纸不能乱动,其他的都可以踩了。”
俞星城仰视高屋中贴满的纸张,轻声道:“您在算什么。”
徐老转过头来:“……算汉阳府大堰该不该塌。”
他张嘴时,牙齿舌头都是黑色的,俞星城怀疑他是聚精会神时不愿意润笔,所以只用舌头舔舔,自然变成了这样。徐老也意识到了,他抹了一下嘴,俞星城看瘦的过分,皮肉都像是一件垂坠的布料搭在骨架上,他竟然露出几分死相。
徐老抹着嘴:“当年你推广的炭笔——就是咱们工部现在最常用的那个,确实适合做演算,可我忘了带一些回来了,只能这样了。”
俞星城抬袖朝他深深一礼,徐老连忙爬起来:“受不得,俞大人我受不得这礼了,我……或许你过一段时日就会得到消息,我便不再是工部尚书了。”
俞星城:“因为您改了图纸上的数字吗?”
徐老身子一僵,他慢慢的把身子挺直,只是他身材很瘦小,甚至比俞星城还要矮几分:“……对。因为是我毁了汉阳府大堰。”
俞星城背着手,踱步在纸堆中,低头看着纸张上的算数:“您要是有这个想法,那说明本事不够。您没算对数,改的不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