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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城想起杨椿楼和铃眉的信里,那关于去沙俄之后的经历,虽只写了寥寥几笔,但全在化作皱褶掌纹,刻在了她这双手上。她们若是没有切切实实吃了苦,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身官服。

俞星城眼眶也红了,杨椿楼想要抽手,俞星城却紧紧攥住:“你躲什么,掐完了就想撒手吗?”

杨椿楼破涕而笑:“星城,你变了好多啊,我都瞧不出来了。”

铃眉也点头。

旁边的温骁和谭庐等人,护着她们仨往前走。

俞星城挽住了铃眉:“怎么变了?”

铃眉盯着她仔细瞧:“我还记得你当时到应天府考试的时候,话又少,谁要是盯着你看,你就垂着眼睛一副乖顺的模样,瞧着就跟只小白兔似的。”

杨椿楼:“是!虽然知道你那是装的,但你要是不翻脸骂人的时候,瞧着实在是温驯。现在不一样了,气场不一样了,你刚刚可是站在群臣之首,隔着十几步那就是皇后和太子,可你却一点都不怕,一脸心安理得又淡定的受赏,那孔公公不管嘴里蹦出什么封赏,你都不在乎似的。几年前的你自己要是瞧着自己,怕是要吓一跳!”

铃眉:“不过肖姐姐没怎么变。感觉去了番邦,才是肖姐姐施展的好地方,就是瘦了。俞星城说你中途受了重伤,她都能写信说你受了伤,我就猜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那时候,我跟杨椿楼都睡不好啊!”

肖潼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抬手摸了摸铃眉的肩膀,笑道:“我现在这不都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我早就看开这些生死,我不怕这些。”

杨椿楼:“你不怕,我们怕!我早知道,我就打包这么一大箱的灵丹给俞星城!“

俞星城瞧着杨椿楼跟机关枪似的说话,铃眉嘴笨在旁边不住点头,就跟他们分开之前,大家挤在一张床上聊天似的。

俞星城也一下子鼻子酸了,忍不住道:“我真的好想你们呀。我在大明就没什么值得想念的,除了你们。”

铃眉瞪大眼睛,杨椿楼伸出手狠狠拧了她一下:“俞星城你是不是在外头被海水泡了脑袋、就你这脾气,怎么、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啊完了完了,我又要哭了,呜呜呜,俞星城你现在还比以前会煽情了,你这是要干嘛呀!”

铃眉也有点受不了,杨椿楼还是要脸的,大概觉得周围人潮涌动,她嗷嗷大哭不太好,便躲到铃眉后头,脑袋埋在铃眉背后,小声啜泣。

四个人不像样子的往外走,俞星城道:“咱们那旧院子还留着吗?”

铃眉连忙道:“留着留着,我们其实也就在两个月前从北边回来的,不过其实俞家人很好的,听说他们都有一直关照着那边院子,派人去打扫打扫,我们回来的时候也还算干净。”

俞星城笑起来:“那好,那咱们回家去。”

四个人俱是默契的一笑,竟心里都把那京城外头的小破院子,当做家了。

俞星城本以为是要四个人同乘,回到那空空荡荡的家里,却没料到一进家门,院子里那些旧板凳上已经坐了一堆人、啊不妖。

炽寰为首,竟然给自己搬了唯一一个带靠背的竹凳子,翘着二郎腿,众星捧月般坐在其中。他手里还拿着一把不知道哪个妖给上贡的折扇,脸上戴了个金属圆框西洋眼镜,拿着扇子对身边一群妖颐指气使。

胖虎和鳄姐坐在小凳子上说话,戈湛正在晾晒从树上打下来的槐花,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妖,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把屋里楼上所有的大小凳子都搬出来,坐在那儿吹捧炽寰。俞星城认出青腰、几个犬妖还有男狐妖,都是当时在苏州的妖馆里待过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气息上似乎也都是跟胖虎差不多级别的大妖,可能是遥远的地方过来巴结炽寰的——其中几个妖化作人形,那人形看起来像个鹤发老者,竟然还蹲在炽寰的椅子旁边,要给他敲腿。

这院子里真要说地位最神圣的貔貅,竟就那副土狗模样,无人问津的在角落摇着尾巴,它正跟落在自己鼻尖上的槐花花瓣玩斗鸡眼呢。

俞星城她们四个都傻在门外了,炽寰也是开始嘚瑟了,竟然都没起身,翘着脚抬手拍掉了衣摆上的槐花,一抬手指着俞星城:“还不快去跟俞大人打招呼,妖馆能建立成如今这样,都是我们家俞大人的功劳。”

青腰和以前熟悉的旧妖,倒是不用说就站起来,闹闹腾腾又激动的朝俞星城跑来。青腰还跟之前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的小丫头,抱住俞星城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说人话,一张嘴竟然是一阵叽喳鸟叫。那些犬妖的尾巴都快从长衣下头露出来了,俞星城捂住脸,又想笑又有点无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家伙都留在苏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