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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城看着罗马城的下水道砖石上,甚至还雕刻着母狼喂养战神奎里纳斯双胞胎的浮雕,这些都是罗马建城时最早的神话故事。

鸟嘴人带领着他们往下水道真正的更深处走去,俞星城看到了类似牢房的房间,四五米高的地下通道,以及有火把燎烧过的发黑的墙壁,他目不斜视,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努力记路的俞星城早就晕了。

但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这段长路的尽头。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下水道,因为浅水最起码有三米多宽,清澈见底,两侧通路旁有数个凹槽,里头都是天使像,但每个天使都面露杀意。

或是手持长剑将手持天平的恶魔踩在脚下,或是一把扯掉了罪人的头颅,虽然都是最朴素的石色,甚至五官被侵蚀到模糊,却仍然有肃杀之风。

在这条通路的尽头,是一个石质的大房间。

俞星城走进房间时,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在房间中有清晰的回音,她耳膜几乎能听到空气的流动,连心跳声都震耳欲聋。仰头才发现房间是圆锥型的,最高处的尖顶距离地面甚至可能有十米以上,没有开窗,却仿佛从圆锥尖顶处漏出一些微弱的月光,地面蓄满薄薄的清水,在月光下平静如淡蓝色的玻璃。

他们在空旷的大房间内的踱步,水光潋滟将月光映射在墙壁上,水声被回音放大到如波涛声,每个人进入后忍不住都静了,不敢动了。

除了石块自然的凹凸,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创世纪或出埃及记的神话油画,没有鎏金的耶稣受刑与缀满宝石的圣母华袍,只有一座小小的圣彼得的雕像在房间正中央,面部布满青苔。

鸟嘴人一个字也不说了,他缓缓踏过水,蹲到了圣彼得雕像前。

他没有行任何礼节,甚至没有跪下,俞星城却莫名觉得他对这圣彼得雕像有种敬畏。

鸟嘴人从头到尾,对神与宗教,总有鄙夷嘲弄和愤怒,却又夹杂着一丝……希望。他将渔人权戒摘下,轻轻按在了圣彼得雕像的额头上,道:“你知道吗,圣彼得大教堂就是圣彼得的葬身地,而圣彼得是基督最忠诚的门徒与左右手。在尼禄时期,他传教并殉葬在这里。教廷的倒十字架的标志,就来自于他倒挂十字架的殉葬方式。”

俞星城点头:“我大概了解。”

鸟嘴人背对着他们,继续道:“而圣彼得在成为基督的门徒之前,曾用名为‘西满’。多么嘲讽啊。西满神父给自己取这个代号,是为了说明他未皈依基督;还是想要说他想要成为月神的圣彼得?”

鸟嘴人说着,那枚渔人权戒微微发出光芒,房间的另一端,一道窄窄的小门缓缓打开。

他收起戒指,走向那道窄门,俞星城他们也跟上。

鸟嘴人走的很迟疑,他似乎在抵触靠近那道门,但终究是走到了。

石墙上出现的这道小门背后,是一条窄窄的看起来如矿洞般的小路,粗糙原始且短,走几步就到了另一端。鸟嘴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里是教堂最中心的大圣堂的正下方,也被称为圣洞室。”

小路另一端,是一个与这边几乎一模一样的空旷圆锥形石质洞室。

只是地面上没有浅水,而是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洞室很昏暗,正中间不是小雕像,而是一只金色的巨大鸟笼。

俞星城之所以称为巨大,就是因为那鸟笼几乎占据了这个高达十米的洞室内的大部分空间,她自己渺小的如同鸟笼旁边的一只小虫。而在鸟笼底部,则是铺满底的原型大床,床的高度都超过了俞星城的身高,床上铺着血红色的金边绸缎,层层叠叠。

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躺卧着。

是什么活生生的东西,在呼吸,在起伏。

似在审视他们——无处不是刺向他们的目光。

似早已死去多时——呼吸不过是一种假象。

她却不知为何,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紧紧贴着石壁,连多一步都不敢靠近。不是怕被吃掉,不是怕那躺着的东西苏醒,只是俞星城单纯觉得跟“它”在同一个空间,就有一种无法掌控的阴森、敬畏与服从攫住她心脏,她浑身细软的汗毛几乎都要立起,一切的细胞内脏都像是疯狂运转的蒸汽锅炉,在她体内轰鸣着,去抵抗这种压迫力!

俞星城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其他人。裘百湖甚至没能跟进来,他不知道人在哪里,很多仙官都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温骁脸色惨白,两眼如同灯泡,小燕王则背对过去,额头抵着洞室的墙壁,几欲作呕却又吐不出来。

反映最强烈的当属亚瑟,他跪伏在地上,手指甲竟深深的抠挖着他头顶的那些缝线,仿佛要撕开头皮敲碎头盖骨,脖颈涨的紫红,却连一声痛苦的嚎叫都没敢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