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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城微微一愣,嘴唇弯起:“那又何妨呢?年年不都有五六十岁的进士么?真要是三十多才能考出来,其实在官场也算年轻了。”

俞菡嘟囔道:“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到时候都是……”

俞老太君打断道:“菡菡,你还让不让你俞姐姐用饭了。”

俞菡一愣,连忙站起身来,朝俞星城一福,站在了俞老太君身后。

用饭的也就她们三个,李氏嫂嫂似乎也忙着一直没吃饭,但她不是能跟老太君一块儿吃的,都是去别的间自己吃了。内间暖阁一张小圆桌,主要也是让俞星城吃,老太君怕她不好下筷,跟着用一用。但说是随便吃两口,俞菡就站在俞老太君后头给她布菜。

老太君毕竟是家里最长辈,也已经吃够了,基本也就尝几样,都是俞菡给送到老太君嘴边,老太君都不怎么亲自动筷子。

俞星城感受到了这大户人家的压迫感,也只等老太君先把各菜稍稍尝了一遍才动筷子,基本只吃了眼前几道,浅尝辄止,只在老太君让人拿来几样蒸食点心的时候,多吃了几口。

虽说这年头,若是无家族无派系,怕是要在官场上伶仃受挫,但俞星城宁愿多受挫些,怕也是受不了生活在这样的门第下,天天吃饭说话都小心,走路都要惦记着是不是要走旁坡。

老太君吃罢,又请她去用茶。这会儿那群姐妹妯娌又都出来了,收拾的收拾,搀扶的搀扶,有人给老太君拿披风,有人给拿着拿灵灯,转去后头一处跟道观似的小楼里,楼下有溪,其他姑娘不登楼,只有李氏嫂子搀扶着俞老太君,俞星城和俞菡提裙走在后头。

李氏和老太君在前几步,李氏似乎转头和老太君低声说什么,老太君一愣,面上浮现出受辱般的恼怒,却又压了下去。

俞星城毕竟修炼一年多,耳聪目明,听见“俞达虞”“卖妾”之类的几个词,看来是怕老太君当面问到俞星城,让俞星城觉得不体面,就赶紧先说一声。

二层是一间茶室,有一块圆形的大玻璃可以赏月,俞星城自己做过营造司官员,她心知那雕花窗户镶嵌的小玻璃都不算太值钱,但这样一大块圆玻璃,可不只是有钱就能到手的。

李氏拿出几个杯子来,老太君是独一个牛角银杯,看着颇为粗犷,老太君笑道:“这是我小时候陪着我父亲——也就是你太爷——去奴儿干都司的时候,我说想喝酒,我父亲说杀三只狼才能喝。我那时候还小,花了一年半时间才杀了三只狼,我父亲赏了我第一个酒器是这个。我不舍得扔,年纪大了喝不得酒,也要拿来喝茶用。”

李氏要给她一个金边釉里红的小盏,那红色缠枝花纹鲜艳滴血,俞星城自知那是仙工用灵力烧出来的,金贵万分,不敢乱用,只取了个跟俞菡一套的青瓷杯子用了。

李氏泡茶确实有些水准,看得出来俞菡懂茶,老太君却觉得牛饮也无妨,喝了大口便道:“星城,你与小燕王倒是熟识?”

俞星城笑:“也不算熟识。我路上还跟嫂嫂说呢,当时有些事,使得我差点命丧妖口,当时小燕王也在池州府,和诸多仙官一同把我救下来了。”

俞老太君笑:“那岂不是那时候还穿着花钗大袖呢。好缘分。听说小燕王一两年前就催着宁祯长公主给他相看了。”

这是摆明问她会不会跟小燕王之间有些什么了。

俞菡转过脸来,有些吃惊也有些艳羡的看着她。俞星城笑:“只盼着小燕王别挑中什么有为官之志的女子。宗室所婚配对象,不得与政事,要是再严苛些,女方家中有京官都要改调外任,被这位小王爷看上,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俞老太君笑:“是了。但小燕王自打出生也都是个例外,长到这么大,破的规矩还少么。宁祯长公主说要给他选哪个,礼部连半个不字都不能说啊。”

俞星城抬袖啜饮一口茶,也笑了:“再例外,也是皇上的外甥。就算随了母姓,好歹也是有个姓塞利姆的色目名字呢。”

俞星城这是说小燕王不应该是朝堂政局的中心。毕竟跟太子和诸皇子比,他只是个外甥。

老太君吃完了一杯,放下盏子:“谁知道呢。现在什么都不比皇帝大,没什么能大过皇帝的意思。”俞星城只听过崇奉帝的一些传言,但到底他在朝堂上到底是如何强势,如何荒唐,俞星城还没见识过。

老太君岔开话题,笑道:“不过没有几个未婚姑娘,有你这样的见识、人脉了。谭家倒是正经门户,温家的话……你能认识的也就是那位温二爷了吧。”

俞星城一愣:“温二爷?您是说温骁?”她稍稍一顿,又觉得温骁一向是极其正人君子,让人跟她扯上关系,别遭来猜疑,就道:“在南直隶乡试出来的,谁不知道温骁呢。若说事务上有来往的,那也不止他一个温家人。还有个刑部做事的温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