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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城一愣。

杨椿楼说起来反而咬牙:“这群洋人没来的时候,没见过哪个娼姐儿会得病,现在听说在广州那边都快泛滥了。那群英人、法人、得病的最多,好多应天府的窠子都坚决不让那黄毛洋人来上门的!”

这话倒也没说错,梅毒确实算是这群人通商带来的,特别是在英法极其广泛,英国人叫它法国病,法国人叫它西班牙病,相互推诿。但很多人都反以风流病为荣。这伊凡霍奇不愿见人,偷摸治病,怕是梅毒已经烂了脸了……

俞星城:“他这么急,是发作的厉害了?那你可知他暂住的地点?”

杨椿楼:“我明天应该能旁敲侧击的问到。”

俞星城想了想,道:“这梅毒,你能治吗?”

杨椿楼:“我也是以前治过,才恨的厉害呢。这玩意儿永远没有能治好的那天啊。”

俞星城:“这样,我会写个条子给府西医馆,以我个人的名义关切伊凡霍奇,派一名医师专门负责他的诊疗,指名就是你,并且要求此事既不对外声张。如果这样,你能给他治吗?”

杨椿楼呆了一会儿:“这个英国人是犯了什么事儿?你是要让我下毒杀了他么?”

俞星城摇头:“不是,此人涉及在四川或湖北一代鼓动种植罂粟,是贩烟之心不死。闽浙的钟总督去汉口搜集他倒卖进来的罂粟籽了,而我要做的就是盯紧他几个月,不让他离开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认为,他很有可能和多位地方官员有勾连,一旦钟总督查清证据,我就需要将他交给朝廷。”

杨椿楼忽然道:“钟总督说的是那个禁烟钦差钟曾筠吗?”

俞星城惊异:“你认识?”

杨椿楼摇头:“听说过,以前戒烟的时候,我家很多人都去广东一代,替人治烟瘾或癔症,那时候听说过他。你没见过禁烟前的广东乱象,没有他就没有大明今日。若说大明近百年来的名臣若是列碑,他肯定在第一行。平日里,我肯定不愿给一个男人治梅毒,不过如果是钟曾筠,我愿意出面。”

俞星城拍了拍她手背:“你不用真的给他控制或者说治好,你只要欺骗他说府西医馆确实有治梅毒的良方,但是药材难得需要等,时间也久,只要拖住他几个月就好。”

杨椿楼却有点担忧:“……不过那老医修曾经提起来过,他去给那英国佬诊疗的时候,总觉得气氛很不对。他总觉得那宅子里藏着别人……”

俞星城想了想:“这样,你第一次去看诊的时候,我陪同你一起去,但是在外头等你。到时候你把青腰揣在袖口里,一旦出了事,她能照应你,叫唤起来我也好立刻进去寻你。”

杨椿楼笑了笑:“或许也不会有事,毕竟他是要找人治病的,怎么会伤人呢。不过你先陪我去一趟,我心里妥当一点。”

俞星城如今在苏州城也算有些头脸,因为年纪轻又是女官,很多人都听说过她或者认识她,她出面对府西医馆说明事项,府西医馆自然立刻就同意让杨椿楼去给伊凡霍奇治病了。

杨椿楼第一次去登门看诊的时候,伊凡霍奇选择了在夜间看诊。俞星城十分提防,她让胖虎驾车,带着炽寰,叫上温骁,二人二妖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坐在马车里玩藏钩打叶子牌。

杨椿楼去了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放下医箱:“看那红色胡子和眼睛的颜色,应该是你说的伊凡霍奇。他梅毒已经到后期,烂疮上脸,虽然不明显,但细瞧还是能瞧出来。甚至偶尔鼻子里还会淌出脓水来。我现在更主要的是让他能活到四个月以后。”

但炽寰却从俞星城的衣袖中探出头来,嗅了嗅:“这院子里,怕是有英国的修真者。杨三木的外衣上有一点淡淡灵力的残留,怕是被人用灵力搜了身了。”

俞星城望着那院落的高墙上,只瞧见几支光秃秃的树杈,没瞧出来什么。

之后两三次诊疗,间隔四五日,俞星城没叫那么多人,都是她和当车夫的犬妖狗大爷陪着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伊凡霍奇为何选择在夜里受诊,但杨椿楼一个女孩子回家总不安全。是她拜托俞星城帮这个忙的,最起码也要来陪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但却没想到第三次诊疗的时候,就出了事。

俞星城一人坐在马车内等着,却忽然先听到狗大爷在外头陡然化作原形,竟龇牙呜噜不已,在院内爆发出几声尖叫的同时,它狂吠几声,就朝院内冲了进去。

俞星城连忙下了马车,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她总觉得那尖叫声中有杨椿楼的声音,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会不会被认出来,直接解下磨刀石,御剑飞入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