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年幼被害人被掺扶着救出来时,少年甚至酸涩地淌下眼泪,这些表现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年长些的审讯员刚才在看就是这么一份资料。

其实案上还记录下少年在危急时救过一名专案队员,虽然说只是拉了一把,但如果当时少年畏畏缩缩没有行动,那名队员很可能脑袋就要开花,他们就要牺牲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友。

要说仅仅因为山坳村人对少年极为友善的态度就把人当嫌疑犯,理由未免太不充分,别看年轻审讯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公事公办,下一秒说不准就要把少年扣押送进监狱的态度,他打心底并不愿意这么做。

祁奕如今坐在这里受讯,完全是因为一是他的身份尚未查出来,二是严霆的坚持。

秋射队王牌部队的赫赫威名,是十年来执行维和任务和打击毒枭传出来的,严霆那是真的枪林弹雨闯出来的,他的直觉帮他规避过无数生死一线,所以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现在他也略微动摇了。

山坳村那头是险境绝壁,唯一通向外界的路被他们密切监视了有一阵子,不可能通人。如果祁奕当真是从绝壁上坠下来那就是九死一生,失忆也无不可能,只是他扪心自问,这几率实在不高。

但现在似乎也就只剩这么一个解释。

直到请来心理医生,下了确诊书——少年的的确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霆的发小,京市市局特聘刑事顾问林丛玉找了过来:“阿霆,西北涉案重大,现在还没定下什么时候开庭,你不可能把他扣到那个时候。”

严霆站在落地窗前,掸了掸指尖烟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触手摸了摸鼓起的太阳穴,“我知道。”

林丛玉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过去:“那你在犹豫什么?”

严霆摆手示意他放在桌几上,没接话。

林丛玉心念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你在等谢恒回国?你怀疑他没有失忆?”

严霆从不欺骗,他保持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阿霆。”林丛玉抿了一口水,“三名京市犯罪学专家,四名心理学专家,十五名审讯员都验过了,手印都摁了——他表现得对一切都很陌生,不似做伪。”

“还是说……你觉得他一个十五岁少年人能欺瞒这么多人的感官?都是一帮子老专家了。”

说到这里,林丛玉摇摇头,不自觉笑了。

严霆没笑,他慢慢吐出一缕灰白质烟缕,才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人?”林丛玉推推眼镜,说道:“我知道你更相信的直觉,可观察下来,这孩子除了容易搏得别人好感也没有什么危险,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这也没什么,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