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无限异常调查官 宗年 6093 字 2023-02-20

胡未辛:还是京郊殡仪馆最安全。

安可:“呜呜!好冷,想吃热乎饭菜qaq。”

他很想去找祈行夜,却被对方拒绝了。

“不了,你还是在殡仪馆废墟待着吧。”

祈行夜笑眯眯:“你家

监护人要是知道你跟我跑了,等回去的时候一定来找我。”

他才不做那种莫名其妙得罪其他人,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安可:“嘤”

祈行夜冷酷挂断电话,丝毫不为所动。

他抬眸,重新看向眼前的空旷房间。

这是许文静的家。

但对于一个家来说,有点过于空荡了。

作为大企业独立实验组组长,许文静的年薪不低,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高度。

即便京城大,居不易,房价昂贵,但许文静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公寓。

宽敞明亮,井井有条。

但,缺东西。

从一进门开始,祈行夜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他和许文静亲自交谈过,一个人在生死之间的真实情绪,很难从言语中被遮盖。

在那些字句中抽丝剥茧,祈行夜早就完成了对许文静个人的分析侧写,判断出对方性格的同时,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性格会衍生出什么样的喜好,又会在此之上搭建出怎样的审美。

只要找准一个人的“根节点”,由此生发的完整人生和表征,就不难猜到。

祈行夜脑海中的许文静家,应该是简洁但塞满大量的书籍,也并非从未生活过的冰冷单调。

许文静喜欢喝茶,不喜欢喝咖啡但也喝得不少,日常笔记本和笔不离手,身边常备着胃药和专业参考书,口袋里还有巧克力。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实验室里,但许文静还算注意自己的形象,只要有时间,一定会洗澡整理自己,不会邋遢凌乱。

那他家中最起码要有足够的衣服,日化用品,食物茶饮,餐具杯碟。

最重要的——客厅里三面通顶的巨大书架,应该是满的。

但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许文静公寓,书架却稀稀落落,没几本书。

——还多是年代久远的杂志。

祈行夜皱眉,回身问守在门外的专员:“有人来过许文静家吗?你们动过了?”

专员茫然摇头,指了指门口因为祈行夜两人进入而刚撕掉的封条,道:“接到许文静地址后,我们就立刻赶过来并封锁起来了。按照外勤条例,我们贴好了封条,等待调查官前来。”

“我们是没有权限进入污染关联现场的,也确实没有进去过。更别提拿东西。”

外围专员只提供辅助作用,他们权限比调查官低,但在污染事件中面对的危险,也远远低于调查官,并不具有独立处理事件的能力。

因此,直到祈行夜赶来后,封条才被撕下来。

在专员这里,祈行夜两人绝对是第一个进去的。

“不过,许文静的父母来过。大吵大闹,说这是他们儿子的房子,儿子死了,就是他们的,要求我们归还财产,不然就告我们。”

专员侧过脸,指着自己脸上新鲜的一道道血痕,无奈道:“当时的场面,不太好看。”

许文静父母的年纪不小,哭闹喊叫,专员不能多解释也不好做什么,除了劝离没有别的可以做,但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2。

他的嘴皮子都说干了,最后还是因为许文静父母想要硬闯,触动了条例,武装专员将这两位架着下去的。

专员叹了口气,指着楼下:“祈侦探你看,那两个就是。”

祈行夜低头,就看到坐在地面上哭天抢地的两个老人。

楼下的专员们想要扶起老人,却被打开手掌骂的难听。稍微靠近一点,老人就开始诶呦呦痛呼。

“来人看看啊!警察打人啦!我的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花钱供儿子上大学,好不容易熬出头儿子买了房,还被警察抢了不还,土

匪啊!”

“警察打人了,打人了!诶呦呦我的腿,腿断了!我的腰啊!”

老人中气十足的干嚎,以头抢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身的土,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于是专员们也只能围在旁边,尴尬又不知所措。

即便是武装专员,手里的枪械武器也只能收起来干瞪眼,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应当怎么办。

祈行夜皱眉。

他上楼时,确实看到了那两位老人,还以为是哪来碰瓷的,没想是许文静的父母……

许文静是标准的学识突破阶级,从原生家庭三级跳,凭着自己的努力,硬生生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了京城大学生物博士、实验组组长的位置。

交谈中,他也向祈行夜提起过,父母无力支持他的学业,是他自己打工和贷款读下来的。

而不是像祈行夜听到那两位老人哭喊的“一把屎一把尿供的大学”。

许文静在巢穴时,靠着最后的意志力暂时脱离衔尾蛇,也嘱托了遗嘱。

——所有财产连同危机,他的全部身后事,一并托付给祈行夜。

财产,就当做是委托案的报酬。毕竟要祈行夜陷入如此危机,许文静愧疚,认为钱财不足以弥补祈行夜二三。

祈行夜却没打算要许文静的财产,只是对笔记感兴趣。至于那些剩下的财产和房子等,他准备归还许文静的家人,聊以慰藉失去亲子之痛。

只是,当他真正看到许文静父母时,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他。

那两位老人,从始至终念叨的都是房子。

对许文静……只字未提。

没有一句关心。

哪怕是陌生人在路边看到其他人出车祸,也会为此而叹息关心。

许文静的父母,却比陌生人还不如。仿佛对他们来说,许文静只代表着“遗产”,“财富”。

这一刻,祈行夜忽然明白了许文静为何在死亡前,没有一个字是提及父母的。

祈行夜没有父母。

而有的人,有,却不如没有。

他无声叹了口气,向专员摆了摆手:“他们和许文静没关系——普通人就不要沾染污染事件了,让他们离开。”

有了明确命令,专员立刻来了劲头,快乐的赶紧向楼下同事传达命令。

刚刚还束手无措的武装专员,立刻“请”两位老人离站到警戒线外,不允许靠近。

商南明平静注视,看出了祈行夜的不快:“怎么?”

祈行夜皱眉,环顾公寓,神情严肃:“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许文静的公寓。”

“并且拿走了很多的东西。”

他走向书架,修长手指从架子上擦过,伸到眼前看灰尘:“这里之前是满书状态——书呢?”

或者,那其中有没有许文静留下的笔记本?是否也被人一并拿走了?

不仅是书架,祈行夜还在厨房和卧室,甚至卫生间的药柜里,发现了缺少的东西。

似乎是因为专员赶来的过□□速,那人并没有时间将工作做得太精细,很多灰尘和移动痕迹都没来得及清理,为祈行夜指引了方向,逐渐发觉了都丢失了什么。

书籍笔记,药瓶,身份id卡和白大褂,还有厨房里所有可能与许文静有直接频繁接触的餐具。

——所有能证明许文静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带走了。

祈行夜抬头:“拿走这些东西的人,比我们更早知道许文静的存在,还有这里的地址。”

殡仪馆内,唯一近距离接触过许文静的,只有他,以及当时被他带在身边的明荔枝和李龟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是大洋科技的漏网之鱼做的吗?”

祈行夜皱眉:“如果是许文静的上司,知道实验组和他的存在,倒也不足为奇。”

商南明询问情报人员,很快挂断电话,向祈行夜道:“监控失效。”

“从三个月前,也就是许文静初步开始堕化的时候,整栋大楼连同附近街区的监控,就都坏了。没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祈行夜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神情不快:“监控真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坏。”

许文静家里的污染系数为零。

在确定了大量物品丢失后,祈行夜也失去了探查的兴致——很难说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被留下来。

“冰箱里连瓶水都没留下啊。”

祈行夜看了眼空荡荡的冰箱,失望捂住肚子:“饿……”

商南明打包书架上仅剩物品的手一顿:“工作结束后,带你去吃东西。”

祈行夜打开冰箱冷冻室的门低头查看,漫不经心问:“吃什么?要不我做年夜饭?”

商南明:“……我是过不去这个年关了,是吗?”

年关年关,生命一道坎。

别人是团圆饭,祈行夜给的是断头饭。

祈行夜眉眼染上笑意,正准备反驳,却目光忽然忽然一凝:“嗯?”

他神情凝重下来,屈膝蹲下,伸手探进冰箱冷冻柜最底层的深处。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光滑的东西。

祈行夜拿出来,却发现那是一个玻璃刻度烧杯。

实验室里最常见不过的烧杯。

但也曾在许文静手边出现过。

祈行夜记得,自己在“幻觉”实验室内与许文静交谈,并且对方在带着他参观实验室时,就是用刻度烧杯泡的茶。

当时,许文静笑着说起他的笔记,让祈行夜全凭本事自己去找,还提及,笔记本就在他身边。

……在哪个身边?

许文静说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祈行夜眉眼冷冽,看向烧杯。

烧杯里放着一颗菱形玻璃体,像被精密切割的宝石,微微晃动就与烧杯碰撞发出清脆声音。

下一秒,烧杯竟然破碎成玻璃碎茬,从祈行夜手掌中散落坠下。

猝不及防之下,祈行夜手掌被割破,鲜血涌出,顺着掌纹蜿蜒流淌。

他却没有松手,反而下意识握紧了那颗玻璃体保护,没有让它掉下去砸碎。

商南明瞳孔一缩,一直平静的神情被打破,迅速扑向祈行夜。

祈行夜却转头,严肃道:“我或许理解错了一件事。”

“许文静说的笔记本,到底是什么。”

当时是在幻觉中,许文静和祈行夜两人都被衔尾蛇影响,他们的意志和记忆不一定就是自己的。

但许文静身边的烧杯是一定存在的,并且无害——再警惕严密的看守,都不会觉得一个泡茶的烧杯会有什么问题。

或许,重点不是笔记本,而是烧杯?

许文静把公寓留给他,也是在告诉他:公寓里的烧杯,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是许文静在生命枯竭意志混乱的最后时刻,拼尽全力留下来,想要确保万无一失的重要线索。

谁会把玻璃烧杯放进冷冻格呢?而且放得如此隐蔽不易看到。

除非是蹲在地面上,仔细不放过一寸的检查,否则以成年人的高度,烧杯所在就是视觉死角。

虽然有人先祈行夜一步来了公寓搜查,带走几乎所有物品,但匆忙中,对方并没有发觉烧杯。

以及烧杯里的精致菱形玻璃体。

似乎许文静早已经料到这一幕。

——毕竟他在被污染之后

,立刻察觉了有人在跟踪并且欲杀死他。

哪怕那被医生诊断为被害妄想症。

但调查局掌握的证据足够为许文静平反,证明他所说的那些“妄想症状”,跟踪和杀害,都是真实发生的。

祈行夜微微勾唇,咧开笑意:“找到了。”

“我本来以为笔记,就是笔记本。但或许,这才是许文静想要给我的。”

他满手鲜血,举起玻璃体在眼前,笑得恣肆快意:“看,这就是指向害死许文静之人的线索。”

“商长官,我不喜欢未结案件,打算完成许文静的委托——要和我一起吗?”

商南明喉结滚动,眼眸沉沉。

最后却只是一声叹息:“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