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个味道我绝不会认错……”老人淡紫色的眼睛盯着那小小的瓶子,复杂的思绪不住翻涌。“真是没想到,姬君竟然把这个给了我……”
珠世心中很是挣扎。
在当初被拒绝后,她就再也没有向那个人要过血,一直只用自己的血液来研究。但那点稀薄的能量,能够研究出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如果现在能够研究这十瓶没有稀释过的血液的话,也许、也许能够真正制作出救人的药……但,也很可能什么都研究不出,白白浪费十个救治绝症之人的机会……甚至,那个人口中的“诅咒”也可能重现人间门……”
焦虑和纠结让珠世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该怎么做才好?
房间门中一时间门陷入沉默,影子在夕阳中约拉越长。
“杰。”已经年迈的珠世再次抬头看过来时,眼神竟然一如几十年前那般明亮:“姬君离开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在她执着的目光中,有些出神:“她说……‘我相信你们’。”
自称‘萤姬后人’的医师并非仁慈之人,至死也没有学会信任。
但至少,他可以将一切都交给她……而她会为他做出选择。
这份生前始终不敢托付的诅咒之血,最终,还是交到了珠世手中。
“杰。”她轻轻抚摸着那个装满血瓶的盒子,突然开口,看向这个最让自己放心不下的孩子。“追上去吧。”
“……婆婆?”
“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而你……你想要找到的答案,只留在这里是找不到的。医术不是你追求的目标……至少,和能与你同行的人一起,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吧。”
……
乌鸦盘旋在上空,漫天红云像是被泼了一滩鲜血,又被浓重的怨气染上一层阴翳。
逢魔之时,这片城外的山林,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咒灵。
刚下过雨的山上,泥土还很潮湿。樱井星迅猛地奔跑着,日轮刀随着她的手臂灵活地舞动,耀眼的日炎瞬间门将扑上来的咒灵吞没。
因为昨晚刚下过雨,为了避免泥石流,五条暁被勒令不准放大招,只能蔫了吧唧地一爪摁死一个,偶尔尾巴一甩拍飞一堆。
随着咒灵肉块坠地的声响,樱井星把被缠住的人拉了出来,一把推到身后,重新挥出一刀。
单凭日轮刀和体术战斗的结果,就是咒灵的尸块遍地都是。被祓除的咒灵尸块慢慢变成灰样的残渣,又像是被灼烧般冒起烟雾……放眼望去,简直像是血雾的地狱,让人作呕。
“好脏……”
樱井星皱着眉甩了下沾到咒灵残渣的衣袖。
五条暁扑过去的动作猛地一顿,默默看了看自己尾巴上的残渣,偷偷躲到一边狂甩尾巴。
被扔到后面的村民,明明是被救者,却掏出了锋利的刀,猛地向前一刺:“——去死吧!”
下一秒,诡异的触肢缠住了他的手臂,将那只手拧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
在偷袭者凄惨的哀嚎声中,黑发的少年从一侧的土坡上滑了下来,身上还有些极速奔跑中蹭到的污泥。
“都说了……你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被狠狠宰一顿……!”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盯着那个村民的眼神很冷淡,“这一带是‘落武者狩’的老地方,地下埋的都是武士的尸体……带着刀来这种地方可不是好主意。”
触肢终于放开了村民,他的手也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不住地在地上痛呼求饶。
“星酱……要杀掉他吗?”五条暁凑了过来,一幅可以帮她出气的口吻。
樱井星摇了摇头。
“杀死他也没有意义。”
战国时代就是如此……承受着盘剥、劳役、战乱、自然灾害和山贼之苦的农民,似乎承担着整个社会最沉重的负担,是战争中最痛苦的受害者。而看似高高在上的武士,命运也在战乱和生死中不断浮沉,沦为落荒者甚至山贼的也不在少数。
当武士跌落神坛,看似最柔弱的农民,也会变成残暴的加害者。
这就是战争。人性的闪光点和黑暗面都被不断放大,变得极端而荒诞。
“就这样放着吧……珠世能认出他的伤是被杰弄的,对吧?”
杰一愣,绷紧的脸放松下来,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对,婆婆能认出来。他的手,是别想在这个城里治好了。”
樱井星看着少年背后的行李,脸上扬起了一点微笑:
“看来这次准备好当长期向导了,杰?”
“星一个人带着暁的话,根本让人放心不下啊。”
少年慢悠悠地向他们走来。
“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