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燕隐把食指竖在嘴边轻“嘘”一声, 示意众人不要吵,又将正要上房的家丁打发回去。
厉随睡得很熟, 眉头难得舒展,长长的睫毛垂覆下来,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虽然他平时看起来也没有多心事重重吧, 甚至还很让别人心事重重, 但祝燕隐总觉得, 像这样完全的轻松时刻, 对厉随来说应该是很难得的,便没让人打扰,继续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休息。
霜染的酒味已经被秋风吹散了, 空气中只余一阵梅兰清香,自如雪衣袖中散出,很淡, 却有安神的效果,能让疲惫的旅人梦到遥远的、从未去过的五月江南。
祝章又孜孜不倦抱来一床薄毯, 就算不愿下来, 那至少得裹上吧,万一着凉了呢。
祝燕隐连连摇头,本来是想让其余人都回去,却反倒吵醒了厉随,他半撑着坐起来, 有些不悦地看着满院子的人:“有事?”
江胜临用眼神委婉提醒,别人家的金贵少爷被你拉上房当枕头,那当然有事。
厉随用两根手指揉了揉鼻梁,眉宇间又染回一层惯有的寒意,他单手拿起一旁的湘君剑,纵身跃回院中,目不斜视地,摇摇晃晃地,进了卧房。
江胜临:“……”
管家松了口气,赶忙差人去带二公子下来。祝燕隐连声:“等会儿等会儿!”
祝章苦口婆心劝:“入夜会起风,公子若想继续赏月,至少也要挪回院中。”
祝燕隐苦着脸,赏什么月,腿都麻了,得缓缓。
江胜临看着众人把祝燕隐扶回卧房,心情很复杂,这都是什么事。
他又站在厉随窗前看了一眼,结果一道掌风顷刻迎面扫来。
江胜临:“!”
你靠在别人腿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强的戒备心了!
厉随重新闭起眼睛,裹着醉意与残余的半分梅兰香气,一起睡了。
做没做梦不知道,但很安稳。